善良的乡村女护士

　　认识四妹，是因为一次意外伤。

　　我喜欢踢足球。今年六月我踢球时，一个队友把钉子鞋踢到我的小腿上，小腿顿时血流如注。就这么个小伤口，我先后去了两家大医院，也没看好。最后伤口感染了，情况有点严重，而我的工作也不能全放下。听小姨说她们小区有个门诊室的医疗质量不错，我决定去那里试试。

　　门诊很小，每天只有一个穿白大褂的女孩坐诊。也许在家排老四，小区来看病的人都喊她四妹。四妹人缘极好，一些年龄稍大点的伯伯嫂嫂们，有事无事都喜欢来门诊和她聊天。有时她并不想听，我看得出，但她总是一脸微笑，从不打断他们。她收费便宜，小区里有人找她量个血压什么的，或是只买一元钱的药，她都不收钱。

　　我在一旁打针，看着这个女孩子待人接物，有礼有节，心里很喜欢。

　　我是80年代出生的，身边的同学朋友大多都是和我同一个城市里的人。城里男孩女孩都很物质化，特别是女孩，她们漂亮性感，时尚小资，比穿比吃比谁的香水贵。不知道为什么，我不喜欢这些像玻璃一样晶莹透明的女孩子，她们个个有风度，却很少有温度。我也是父母的特保儿，从小受尽亲人的宠爱，但我内心却喜欢朴素的感情。我觉得女人永远都应该像女人，不管这个时代怎么变化，怎么进步，温柔和善良，永远是女人最美丽的风景。

　　这样的女孩很少见

　　看得出，四妹对每个人都好，但我愿意这么认为，她对我特好。

　　小区里来看病的人大多是些咳嗽感冒之类的小病，我的伤有些特别，四妹说，“你的伤口已经感染了，我没太大把握能治好它，但我会尽全力。”我每天下午下班后就去她的门诊，打三瓶点滴，得花几个小时。药水都是我在大医院配好了的，只提去打针。四妹只收三元钱的手工费，但她为我做的事，远不止三元钱。

　　因为我，四妹开始学针灸。她学得很用心，也很吃力。招呼好我打针后，她就坐在桌前专心地看中医书，而我，就专心地看她。四妹长得很普通，可是我觉得她看书的样子真好，真美。

　　四妹一点点地啃那本厚厚的中医书，看不懂的地方，她就打电话问她爸爸。她爸爸是个老中医，远在农村老家。四妹卫校毕业后来到城里找工作，这门诊是别人开的，请她来打工。

　　慢慢地，四妹终于敢对我“下手”了。除了我，她不对其他人用针灸，她说怕出了事负不了责。我不知道四妹这样做，是厚爱我还是拿我当“试验品”，看到四妹一脸的真诚，我怎会不愿意冒这个险呢？

　　她让我仰躺在躺椅上，她蹲下身，手里拿着细如发丝的针，嘴里叫我别怕别怕，像哄一个孩子。她一下手，我就咝地吸一口冷气，我明显地感觉到，我紧张，四妹就会比我更紧张。为了配合她，我只有装着不害怕，她也就大胆些。

　　扎完针灸后，四妹还要按中医书上说的给我按摩。用红花油从受伤的小腿一直按到脚。我的脚是汗脚，夏天很难闻，我很难为情，怕四妹嫌弃，腿往怀里缩，却被她轻轻地拉进她手里。从腿按到臭脚丫，她一点也不含糊。

　　我的心慢慢被这个女孩吸引。我小姨也喜欢她，她说和四妹结了缘，因为这孩子说话贴心，做事老实本分。“现在这样的女孩难找了。”

　　这句话让我神往。

　　我的心思被她看穿了

　　认识四妹之前，我也谈过几次恋爱，但都没太认真。最后一次是受伤之前，那时我和贝贝刚分手。

　　贝贝是车模，身高一米七，时尚得有些炫目。她父亲是一个著名品牌的全省总代理，殷实的家境培养了贝贝娇生惯养的性格。我们在网上认识后不久，她就提出见面。贝贝的表白很大方也很大胆，她说她喜欢我，是因为我是“木讷的高材生”，有文化，却不花心。

　　和贝贝交往了几个月，我越来越受不了她的性格。她太任性，也太娇气，每天都得我哄着她过日子。最后一次，我在和几个同事吃饭谈事情，贝贝来电话要我去她那边。她和她的一帮朋友在迪厅玩，我说饭吃完了再去。她不依。要我马上去，我说也好，那我和同事一起去，贝贝说不行，她刁蛮地说：“我只要你一个人来！”

　　我没有听她的，带着同事一起去迪厅找贝贝。贝贝却对我不理不睬，对我那些同事更是冷眼相待。这让我极没面子，在那里坐了会儿，我和同事就离开了。

　　第二天，我给她发了条短信，“我很看不惯你的自以为是”。贝贝哪里受得了这气？她哭着打电话向我妈妈告状，妈妈骂我不知好歹。我没理，坚决不再和贝贝联系。

　　小姨的话提醒了我。我在那一刻忽然非常清楚，我喜欢的，就是四妹这样的女孩子。我要追她，但我有点顾虑，四妹是农村人，而且身体不好。有一次她蹲在地上给我扎针灸，起身时突然晕倒了。我看见她常吃的一种药叫十全大补膏，治疗气血两虚的，另外，她还有类风湿关节炎，真不知道她这么年轻，怎么会有这种疾病。

　　她的身体让我心疼，也让我犹豫。恰恰有人给四妹介绍朋友。那天四妹把我的针瓶挂上后，嘱咐我别担心，她说她会在我的点滴打完之前回诊所。说完她就随那热心人去和别人见面了。

　　我坐卧不安，给她发了条短信。我不知道怎么说，就发了句模棱两可的话：我很不好意思。

　　很快，四妹就赶回来了。她急切地问我怎么了，我羞红了脸，说没怎么，“我只是想喝杯水。”她莞尔一笑，我更不好意思了，好像被人看穿了心思。

　　她说我的爱情像“汉堡”

　　机会来了。有一天四妹说想麻烦我一件事，她要我假装她的男友，应付一下她妈妈。她妈妈要从农村来看她，催促她回去结婚，人选她妈妈已经替她在农村找好了……

　　我当然满口答应，晚上我激动得睡不着，给四妹打电话商量见了她妈妈后，我们该注意哪些细节。一个电话打完了刚收线，我又想起什么来，又追一个电话过去……我的热情让四妹害怕了，本来是她求我帮忙，我却比她更热心。

　　那几天正是十一放假，我在家里等了几天，也没有等到四妹的电话。假期结束我再去她那里打针时，我没问那事，她也没说。

　　腿上的伤慢慢好了，我却很不开心，以后我还有什么借口来看四妹呢？再不表白不行了，最后一天打针的时候，我告诉了四妹，我想她做我的女友。

　　四妹低下头，没有说话。

　　屋子里那么静。我打点滴，她看书。但我知道，我们都有点心不在焉。四妹的沉默，让我惆怅极了。

　　第二天，我真喜欢第二天。我接到了四妹给我的信。那天我路过她的诊所，她喊住我。我来不及上车，就在路边看了那封信。四妹说，她很害怕感情，“尤其是城里男孩子的感情，你们是一群吃汉堡长大的孩子，你们不会明白我们是怎么长大的，不同的成长背景会让我们之间会有很多分歧……但是，我可以试一试！”

　　我把信揣进口袋，又跑回诊所。四妹正在给病人打针，我看着她穿白大褂的侧影，心里感动得又酸又甜。

　　我们的恋爱很规矩。我和四妹的工作都很忙，只有等她晚上关门后，我们才一起出去散散步。不见面的时间，我每天一有空就给四妹打电话，向她诉说衷肠。

　　这样来往了四个月，四妹突然不理我了。她说我的爱情是汉堡包，又贵，又不饱肚子。我不懂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她却什么也不说。

　　我苦恼极了，这几天工作都做不好。我抛开了世俗的观念去追求四妹，四妹却这样冷漠地说分手就分手，我实在搞不懂我有什么让她不满意的，我毕业于名牌大学，单位美女都喊我帅哥，我是家中独子……按常理说，农村女孩找了我这样的男孩做男友，应该很满足甚至很庆幸，可四妹为什么不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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