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污秽的世界中醒来
上大学对我来说是一种绝对苦难的历炼。从初中到高中,我的学习都在全年级名列前茅,但这并不能说明我的天资是多么的聪颖,而是贫穷的家境使我不敢稍懈,我知道家里供我上学十分不容易,我们村像我这个年龄还在上学的孩子寥寥无几,大都出门打工去了。我知道自己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上大学。
上大学的费用是我可怜的父母难以承受的。父亲去一家乡镇造纸厂打工,每月250元,母亲在村里给人家打短工,在热死人的天气里帮乡亲们锄地,每亩地3元钱……这使我无法心安理得地坐在大学的课堂里听课,也不能像其他同学一样在课余时间里玩电脑,下馆子,我得想办法减轻父母的负担。
我发现班上有些同学在外面搞家教,既轻松又体面,报酬也高,于是我也像他们一样举着“家教”的牌子站到了繁华都市的路边。
终于有雇主光顾了,是一个女的,二十七八的样子,开着一辆红色法拉利,她为自己的孩子请家教。问明我是电子科技大学的学生,她高兴地笑了,她正想让孩子学习电脑。谈清了时间和报酬,我便跟她去了她家,一幢漂亮的小别墅。
对了,我还没有告诉你她的姓名——然而这似乎并不重要,你就跟着我称呼她为于姐罢。另外我要告诉你的是她已三十多岁了,都市女性普遍看上去都比实际年龄要小,于姐尤甚,这是因为她有一个富裕的家庭。那么,她也应该有一个当大款的老公了罢?我想。但是几个星期以来,这个家中除了我和于姐5岁的小男孩迈尔以外,我再没有发现男人的踪迹。这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这几周的家教使我和于姐母子俩逐渐成了朋友。于姐是一个很好的女人,成熟而大度,毫无有钱人家常见的踞傲,更别说城里人的庸俗和势利了。她很有学养--我这样说也许并不准确,但她的温柔可人是一定的,像《还珠格格》里的紫薇,令我甚至不禁暗暗羡慕起那个我尚未见面的男主人来。她像姐姐,不,像母亲一样待我,给我买了一套价格昂贵的“美尔雅”西服,教我使用各式各样我见过没见过但统统不会用的电器,教我学习中产阶级的那一套礼仪,使我看起来越来越洒脱,越来越像一个都市白领,仿佛我不是做她孩子的家教,而是她做我的家教了。这使我无法不感激她,甚至依赖她,像依赖自己的母亲……娶妻当如于姐,不一定要有钱,但一定要有她的性情,她的气度和风味。闲暇时,我在幻想中展望自己的未来,禁不住这样想。我想我是爱上她了。
这想法吓了我一跳。爱上一个人就这么容易么?我就这么轻易地爱上了一个有夫之妇么?这也许只是青春的躁动而已罢?从小就缺乏关心,上大学后依然被同学们看不起的我,是太需要用爱来温暖自己灰冷自卑的心了。我感觉到的,也许并不是爱情,而是一种关切,一种姐姐对弟弟、母亲对孩子的关切,一种有归属感的依恋。
我自欺欺人的解释并不能消除那种怪异的感情,而这种感情则带给了我无比的尴尬和不安。我还没见过人家的丈夫呢!每每,在于姐身边,我敏感而羞涩,几乎无法维持常态。而于姐仿佛对这一切毫无所知,在我给迈尔上课时,她总是静静地坐在我们身边,以一种充满温情的目光抚摸着我和她和孩子,间或削一只苹果或梨子,递到我手里。一种异样的热流在我心中翻涌,感觉怪异无伦,我不敢看她,生怕我的眼睛会暴露的秘密。而她看起来似乎更妩媚更娇艳,像她身上香香的法国香水,钻入我的五脏六腑。我知道自己心中涌动的那种感情是错误,但我却无法制止这种错误,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对一个女人动心呵!它纯纯的,虽然激流翻涌却仍清澈见底。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我对尚未谋面的于姐的丈夫就更加有兴趣了。终于在一次闲聊时,我忍不住将心中的疑问提了出来。不想于姐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她告诉我,她丈夫是个骗子,看她有钱,就变着法子拼命地追求她,追到手后又想法骗去了她一部分财产,带着老相好逃到外国去了……说到最后,于姐竟然把持不住,忘情地伏在我怀里哭了起来。这是我第一次如此亲密地接触一个年轻成熟的女性,禁不住心跳如鼓,意乱情迷,下意识地抚摸着她的秀发,徒劳地想给她受伤的心灵一点安慰。
仿佛突然间惊醒,于姐猛然挣脱了我的怀抱,慌乱地整理着揉乱的裙子,红着脸,轻轻嗫嚅:“对不起,我失态了!”我也惊醒过来。顿时羞惭得无地自容,无法再面对于姐,只好夺门而出,逃回学校。
但是在学校里,我仍然无法使自己的心平静下来,我无心上课,眼前一遍又一遍地浮现于姐伏在我怀中哭泣的情形。她是一个苦命的女子,没有丈夫,守着孩子,虽然有钱,心里却一片荒漠!那么,我,一个爱着她的男人,是不是该尽自己所能给予她以安慰和快乐呢?我是应该有这个能力的,我的青春、我的学识,应该足够。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自然而然把先前勉强解释的关心依恋之情变化为爱情的,但这似乎正好印证了我的爱--自欺欺人的解释终于不能长久,真相终会露出。事件的发生不过是揭露真相的契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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