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 8月20日
地点:钱塘茶人
倾诉人:楚楚
性别:女
年龄:37岁
职业:公务员
记录整理:灯火阑珊
我赶到地点时,楚楚正静静坐在那儿等我。高挑俊俏的个头,白净素雅的面容,一双美丽的大眼睛里流盼着淡定的目光,脑后扎了一个马尾辫,十分利落,白色棉 布衣衫,镶嵌着宽大V字黑边,看上去有些肃穆,这就是我看到的楚楚。落座后,楚楚递给我一张照片,说道:“没想到这竟然是我们一家三口最后的合影。”她看 出了我的疑惑,便低声细语地向我讲起了她和瑞轩的故事。
相恋5年成伉俪
在我工作的第二年,经朋友介绍,我认识了大我 两岁的瑞轩。瑞轩有着高大、魁梧的体魄,俊朗、帅气的面容,他为人随和,性格开朗、善良又热情。那时瑞轩自己经营着一家公司,我们俩都是彼此的初恋,感情 真挚又单纯。在我们恋爱期间,每天只要瑞轩有时间,他都会去接我。我和瑞轩就这样十分甜蜜地走过了5年的恋爱时光。
在我24岁那年,我 们举行了隆重的婚礼。新婚的我们,白天各自忙自己的工作,那时瑞轩的应酬不多,下班后他仍会来单位接我回家。我们在路上就租一些录像带,抱回家看。就这 样,我们过着平淡而又幸福的日子。第二年我们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这给我们小家庭增添了无限的快乐。
瑞轩公司的事务很繁杂,所以家务、孩子的事都是我在管。不过无论多忙,只要不出差,瑞轩每天都会送我上班。
我们相濡以沫地走过了人生刻骨铭心的一段,15年来基本上是他主外,我主内。这期间他的事业有所发展,外面的应酬不少。他知道我爱安静,从来不带我去那些娱乐场合。有时候瑞轩回来晚了,我们也吵闹过。只是瑞轩的几句笑话,就能让我破涕为笑,这样一切也就化解了。
由于瑞轩的工作忙,我们一家三口一起出去的机会不多。2007年春节期间,他说要陪我和女儿到云龙湖,那天孩子特别高兴。在暖暖的阳光下,他们父女俩戏 闹着、追逐着。那天我们拍了好多照片,还请一个路人为我们拍了合影,就是刚刚给你看到那一张。没有想到,这竟成了我们一家人最后的永恒。
让我震惊的化验单
春节过后,瑞轩像往常一样开始忙碌。6月发现他身上起了几处不痛不痒的红疙瘩。我们去了一家大的医院做了检查。几天后医院打电话给我,让我单独去医院取报告。
听医生这么一说,我心里“咯噔”了一下,不好的预感在心底弥漫开来。到了医院,医生告诉我,瑞轩得了淋巴瘤,治愈的可能性很小。我当时还不了解淋巴瘤是 怎样的病。医生对我解释,淋巴瘤就是血癌时,我一下就蒙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在医院的走廊上傻愣愣地坐着,只是泪水默默长流。也不知道坐了多久,我的手机 响了,是瑞轩打过来的,我这才知道已经晚上8点多。我强打精神站了起来,在回家的路上暗暗地想,过去的10多年是瑞轩为我们这个家撑起了无雨的天空,现在 就是天塌下来,我也必须撑住。
回到家我表现得一如往常,可是我心底像翻江倒海一般难受。瑞轩问我化验结果怎么样,我装作若无其事地 说:“大夫讲还要等两天结果才能出来。”夜里看瑞轩已经酣然睡去,我才悄悄溜出卧室,拨通了瑞轩三哥的电话,把结果告诉了他。震惊之余,三哥完全不相信这 是真的。翌日一大早,三哥三嫂开车带我去了长沙长海医院询问,可结果是一样的。但我们仍不能相信这是真的。
不 久,我们一起来到了,三哥的一个朋友恰好在这所医院任职。这位朋友十分热情地接待了我们,可百密总有一疏,我忘记告诉那位医院的朋友,瑞轩 并不知道真相。谁知,那个医生在与血液科专家联系时,说漏了嘴。瑞轩顿时脸色大变,疑惑地盯着我,我装作若无其事地说:“没事,现在只是怀疑。如果真有什 么事,我还能这样吗?”他狐疑的目光在我的脸上停留了几秒钟,最终相信了。
好在那所医院的医护人员,很有一套工作方法,经过他们的一番思想工作,瑞轩的所有的疑虑完全打消了。在那里治了一个疗程后,瑞轩身上的红疙瘩消了许多,我们带着那个医院的治疗方案回到了徐州。
那一晚有惊无险
瑞轩住进了我市某家大医院。他们按着的方案,积极为他治疗。住了一段时间,瑞轩的主治大夫来找我,告诉我他们尽了最大的力量,可瑞轩的病情 仍是一天天恶化,现在每天的治疗费就是一万多元,花再多的钱,结果也已无法改变,不如回家养着。我怎么能放任瑞轩自流呢?我请求医生尽可能挽留瑞轩的生 命,钱我会想办法,哪怕能多活一天都是可贵的。
眼看着瑞轩的生命一天天地在消亡,我内心的痛苦真是无法用语言来表达。实在忍受不了,我 就装作出去买东西,到楼下找个没人的地方,痛痛快快地哭上一场,然后擦干眼泪,再像个没事人一样回到瑞轩身边。我是想用自己的行动告诉瑞轩,他的病没有大 碍,很快就可以治愈。我一直觉得自己隐藏的很好,他是相信了这一切的,因为他还是像以往一样,经常和我开玩笑。
可是不承想一场有惊无险的事情却发生了。那天晚上近10点的时候,瑞轩说他这里也没什么事,就让我回家看看女儿。我听信了瑞轩的话,就拿了汽车钥匙,准备回家看一下。
可当我就要迈出走廊的时候,突然听到病房里传出惊恐万状的呼喊声。瑞轩!瑞轩出事了!转身奔回病房,我看到瑞轩正赤着脚站在地上,一条腿已迈出窗外,屋 里是他的一个病友的陪床牢牢地抱住了他。当瑞轩看到我出现在病房时,羞愧地不再向窗外挣。我扶他躺在了床上,一句话没有说,只是愣愣地看着他。听瑞轩说 着:“楚楚,我的病自己清楚,我不能让你人财两空。”说完这些话,我再也无法自已地哭了,这是瑞轩生病以来,我第一次在他面前流泪……
我的爱还是没能留住他
最先进的治疗手段和我的爱都没有挽留住瑞轩匆匆的脚步,两年前的9月26日,他是那么不甘地离开了我和孩子。我慢慢为他合上了双眼,看着瑞轩静静地躺在那里,再也无法呼应着我对他的爱了,我真的无法接受……
虽然瑞轩已过世两年,但我总感觉瑞轩不曾离去。我在厨房里做饭,总是隐隐感觉到他和孩子仍在客厅里打闹,还觉得一会他们会跑过来找我评理……瑞轩走后, 偶尔遇到不太熟的朋友,他们就会问起我丈夫是做什么的?我会不假思索地回答:“做生意的。”说完,我就会觉得我回答的有点不对。但是在我心里,我总感觉瑞 轩没有离开我,他就在我的身边。只是每一次去墓地,我才能有片刻的醒悟,所以每一次去墓地前后,我都要生病。
自从瑞轩走后,我几乎天天梦见他,和他在一起。有一次梦见瑞轩坐在他公司的办公室里,我仍开玩笑地问他:“瑞经理,怎么样,生意还好吧?”他则笑呵呵地对我说着,每每这时,我就会醒来,哦,又是一场梦。
瑞轩走后,我将他办公室的桌子、柜子、电脑都搬到我们家的书房里。想他的时候,我就到里面坐一会,感受一下他的气息,默默地和他说会儿话。(文中人物均为化名)
回忆对楚楚来说是一件最痛苦的事情,但她还是娓娓道来她和瑞轩的点点滴滴,她是为了纪念她的丈夫瑞轩,更是为了告诉所有的有缘伉俪们,要倍加珍惜你们身边的人。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才能修得共枕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