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10月22日清晨,辽宁省北宁市一个普通的小镇上,2000多只信鸽突然被神秘地放飞。
与此同时,500公里外的103国道天津武清区路段附近,也突然不同寻常地聚集了很多来历不明的人。
这次连国外人士也参与的民间集会甚至引起了当地警方的高度关注。
天津市武清区下朱庄派出所所长 王树志:“共有500多人,来自七个国家和国内十几个省市。”
这不同国籍不同身份的人都是那些鸽子的主人,此时正等待着那些鸽子的归来。这是一场国际性的鸽赛,鸽赛的组织者是天津的邓文敏。像这样的比赛他每年要举行3次,每次比赛前后只有3天,邓文敏却能从中赚到三十到五十万。这些人都是带着钱过来的,邓文敏怎么会有如此的号召力吸引蜂拥而至呢?事情得从头说起。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北京和天津等地陆续开展信鸽比赛,养了30年信鸽的邓文敏,在国内比赛中屡屡获奖。很多鸽友都喜欢来找邓文敏取经,邓文敏都毫无保留地和鸽友们交流。
1995年,邓文敏的信鸽又在一次1000公里赛程比赛中得了冠军。一位叫郑忠英的内蒙鸽友慕名来找邓文敏,要看他获奖的信鸽。
郑忠英的哥哥 郑忠强:“邓总拿出3羽鸽子,我弟弟一看 挺喜欢。”
邓文敏:“他说 这3只鸽子你就开价吧,你说多少钱吧 口气挺大的。”
郑忠英的哥哥 郑忠强:“跟我弟弟开玩笑说,这3只鸽子5000元钱。”
邓文敏:“当时他们毫不犹豫地拉开包,就点了5000元,放在我家里那个茶桌上了。”
邓文敏惊讶之余意识到信鸽里蕴藏着巨大的商机。当时,天津养信鸽的有1万多人,在全国,则高达50万。而且,像郑忠英这样痴迷信鸽并一掷千金的人不在少数。1996年,邓文敏开始将优良种鸽用来繁殖后代,再出售给鸽友。
而当时的天津信鸽市场,早已有人捷足先登。
天津外贸储运贸易公司原副经理 夏若江:“当时天津市的鸽棚是有3家,一个是由鸽会主办的,一个是由一个企业老板和天津市体委联合主办的。鸽会对鸽友有一定的约束力号召力,因为它掌握赛鸽的鸽环,天体鸽业有它的经济实力。”
邓文敏既没有团体号召力,也没有雄厚的资金,他惟一的优势就是自己多年来鉴别信鸽的好眼力和为人的口碑。
邓文敏:“就是抓在手里那种感觉,柔柔的 肌肉弹性特别好,而且它的龙骨前倾度前端是往前来的,比一般鸽子要长一点,就证明它在飞长距离时比较抗天气。”
吉林鸽友陈国强:“他本身要是不会看鸽子,你去买他的鸽子,那结果就可想而知了。”
当时,邓文敏卖的都是中国本土的鸽子,本土鸽子大多是耐力型的,适应远距离飞翔,但速度不够快。在一些比赛中,往往会因此输给国外的信鸽。邓文敏敏锐地发现,一些超级信鸽迷已经将目光投向了国际鸽联主席卡洛斯等名家的信鸽。
邓文敏:“国外的鸽子毕竟有几百年的历史,而且它是科学性地喂养。比如说国际鸽联主席卡洛斯的鸽子,每天让它们在山上被几十只老鹰笼罩,一旦抓住就被淘汰掉,所以他的鸽子灵气好,速度快。”
邓文敏注意到,玩鸽子的人都是有一定经济实力的人,买鸽子花多少钱不在乎,可他们对信鸽的鉴别能力却参差不齐。
吉林鸽友 陈国强:“这鸽子很可能是很便宜的鸽子,他说是欧洲什么人的鸽子,那就卖给你了,几千甚至上万元,这样的鸽子买回去只能淘汰,剁掉吃肉。”
要买到真正的外国名鸽,还是得亲自到国外找养鸽名家。1998年,邓文敏决定通过外贸单位到欧洲去引进国外的优良种鸽。
在信鸽产业最发达的国家比利时,他找到了照片上这位信鸽名人胡本,他早就听说,胡本的冠军鸽每只卖到了30万元人民币。而这个价格,远远不是邓文敏承受得起的。这次,一向直率的邓文敏和胡本玩起了智谋,他说了一句迷惑胡本的话。
天津外贸储运贸易公司原副经理:“我喜欢的我就要 不喜欢的我就放弃,结果胡本以为文敏不太会鉴别鸽子。”
邓文敏:“实际上这句话在养鸽子的人来说,一听就是外行话,买鸽子不能说买喜欢的。”
记者:“那应该怎么说?”
邓文敏:“应该说我看一看你鸽子的血统,我买血统特别纯的鸽子,赛绩特别好的鸽子,如果这样说的话,那他拿出高品位的鸽子,价格是很昂贵的。”
装作不懂信鸽的邓文敏果然让胡本中了计。
天津外贸储运贸易公司原副经理:“结果就写了1500美元一羽,文敏给还价到500美元一羽。
记者:“价格也不低吧?”
兰杰:“还行 不贵 四五千元一羽的鸽子,万儿八千的 还叫贵吗?现在经济社会。”
自从做起了买卖,邓文敏参赛少了,但他还是时刻关注着全国各地的鸽赛。2001年,从一个做信鸽比赛裁判的朋友那里,邓文敏无意中知道了比赛中有人作弊的惊人内幕。
鸽文化俱乐部裁判 田佐:“在一个级别不低的赛事当中,有一些个别的鸽友 怎么说呢,使用了一些药物刺激鸽子急速归巢。”
邓文敏:“找一个外来的雄鸽放在它的窝里面,跟它打两下,然后把它抓出来去参赛,这时它会想到窝里还有孩子,还有一个敌人,这样它就玩命往回赶。有时鸽友利用这种手段。”
利用种种手段提高信鸽飞行速度的现象在鸽友中引起了强烈反感。
鸽友甲:“在家里面喂养比赛,有人为调理 用药 训练,所以说客观因素挺多的,但成绩单一贴 就得用成绩单说话。”
鸽友乙:“大家都遇到过这种事情。”
鸽友们的愤怒却让邓文敏捕捉到新的商机。2002年,他拿出这些年的积蓄,在武清区建起了一个1万多平方米的鸽城。他号召大家把准备用来参赛的鸽子集中寄养在他这里,进行统一的饲养、训练和比赛。消息发出后,不到3个月的时间,他的150个鸽棚就被抢租一空。
鸽友 杨露文:“我是第一个 他是第二个,可能那是第三 四个。但是你想自个儿看鸽子,门儿都没有,就得大伙儿一块儿去看,就为了公正啊,一比赛,不是有人偷偷摸摸喂点药吗,这儿喂不了 都是一样的。”
鸽友 陈国强:“我这个鸽舍的名叫大傻鸽舍。 2000元钱我感觉他不挣钱,你看我30只鸽子,一只鸽子一天的粮食应该是一两,那么30只鸽子就是3斤粮食,3斤粮食 我们养鸽子像这种配方,1斤粮食在天津这地方估计在1元六七角左右吧。”
记者:“那这样算下来你要是自己养的话,一年的饲养费需要多少?”
鸽友 陈国强:“2000元下不来。
邓文敏为鸽友饲养训练确实没赚钱,他是为了吸引鸽友们到他的鸽城来参加比赛。信鸽是有钱人的游戏,他们以参赛为目的,以获胜为荣耀。从2002年起,邓文敏就开始举办鸽赛从参赛费中提成。
2005年10月这次比赛,是邓文敏举办的一场500公里赛程比赛。
10月21日,是比赛的前一天,下午3:50,2288羽信鸽被运往起飞地点辽宁省高升镇。第二天,邓文敏亲自发令信鸽起飞。
邓文敏:“好,六点三十,现在六点三十分,马上放出,开始!”
这次比赛,邓文敏以高额奖金和大型的规模吸引了七个国家和国内十几个省市的鸽友参赛。其中甚至包括奔驰汽车集团前财务总监海尔曼•希令,而他们的参赛鸽子,就是寄养在邓文敏这里的鸽子。
记者:“你有几只鸽子?”
鸽友:“3只。”
记者:“回来没有,还在等?”
鸽友:“等”
记者:“觉得有希望吗?”
鸽友:“有希望,有刺激。”
记者:“是因为奖金高吗?”
鸽友:“有这个,有这个因素吧。”
记者:“你参赛费交了多少?”
鸽友:“360元,一只鸽子360元。”
记者:“万一得不了奖的话那你的参赛费不是白交了吗?”
鸽友:“白交了就白交了。”
记者:“不心疼吗?”
鸽友:“那有什么心疼的。”
记者:“那下次还参加吗?”
鸽友:“还参加,有瘾。”
10月22日中午12:46,第一批赛鸽归巢,电子显示屏同时公布了比赛名次。
海尔曼•希令:“我有100只鸽子参赛,得了一个第九名的成绩,很高兴。”
获奖的前300名鸽友们高兴,可最高兴的莫过于邓文敏。
邓文敏:“每次参赛的总参赛费我们80%用来发奖,那20%作为鸽城的发展,现在是200家 那就是80万元参赛费,那么这一场80万元的比赛下来,20%就是16万。”
而16万对于邓文敏导演的财富传奇来说,还只是序幕,真正的高潮是在第三天才开始上演。
邓文敏:“国际邀请赛发奖大会暨拍卖会现在开始。”
拍卖师:“海尔曼希令漂亮的一只雌鸽 第九名。4000元 好 4500元 5000元 18号,杀出一只黑马。6000元 55号 最后一次,6000元有没有加价的?1万元 一万一 一万二 一万三 一万五,一万六 一万七 一万八 两万 两万元,大家看一看 两万元 最后一次,锤头落下成交!”
鸽友 王立軍:“大伙儿都公正 我觉得这价格可以 我就拍了,再个这鸽子确实是打比赛,我瞅着飞回来的,不存在别的什么弄虚作假,买着心里踏实。”
这次拍卖会一共拍卖出获得名次的300羽参赛信鸽,总成交额上百万元。邓文敏作为拍卖会的组织者从中得到20%的提成佣金。三天的时间,邓文敏总共赚到了50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