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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妻子比他大6岁，而且有不堪的过往经历，但这并不是他们现在的矛盾所在。他们的问题是，老婆爱打麻将，老公因此打老婆，老婆被打怕了便一次次离家出走。他爱老婆，但不知道该如何走出这个“打麻将、打老婆”的怪圈。

　　■采写：记者毕云

　　■讲述：兆威（化名）

　　■性别：男

　　■年龄：24岁

　　■职业：经商

　　■学历：高中肄业

　　■时间：5月26日下午

　　■地点：报社一楼大厅

　　兆威（化名）看上去比他实际的年龄要成熟很多，倒不是他长得老相，事实上他是个圆圆的娃娃脸，主要是他脸上的神情，显得历经沧桑，深谙人情世故。

　　他现在还没满24岁，却已是一个9岁孩子的继父和一个2岁孩子的父亲。

　　奇特的姐弟恋

　　“我老婆蒲英（化名）前几天又离家出走了，是被我打走的。这在我们家已是家常便饭，走了回，回了又走，周而复始。可是，这次，我真的是很想她快点回来，我急得几天没吃饭，每天喝五六瓶可乐，抽四五包香烟，饿得实在不行了，吃两块萨其马。”兆威边讲边不停地喝可乐，抽烟，不停地咳嗽，嗓子嘶哑得厉害。

　　蒲英是我从“人才市场”找来的。我清楚地记得我们相识的那一天，那是2002年3月28日。我的一个亲戚开了家娱乐城，让我帮忙招服务员。那天，我来到人才市场，转悠半天没有碰到合适人选，失望地出来。这时，蒲英正靠在路边的一根电线杆旁，神情落寞，百无聊赖地在抽烟。我眼睛一亮，感觉不虚此行，欣喜地朝她走过去……

　　蒲英被我连哄带骗地带到娱乐城。过了两天，蒲英给我打传呼，说她做不了服务员，要回家。我赶过去问她，不做服务员了，下一步打算做什么呢？她心事重重，说只有两条路，一是去广东打工，二是从长江大桥上跳下去。

　　我吓了一跳，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一边抽着烟，一边哭着给我讲了她以前的一些经历。

　　原来，她有过吸毒的经历，并为此进过劳教所，18岁跟一个男人非婚同居，生了一个女儿，那男人是个混混，她至今只知道那人姓什么，连他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都不知道，跟那男人分手后，她将孩子丢给娘家父母代养，自己出来打工。蒲英讲的这些大出我的意料，当时我还没满20岁，虽说高中只读了两年就走入社会，但由于家境不错，从小没受过生活磨难，根本不知道社会有多复杂。我以为蒲英不过跟我差不多年龄呢，哪知她那时已经二十五六岁了，而且是个未婚妈妈。

　　我很同情蒲英，把她带到县里我爷爷奶奶家。爷爷奶奶对我这个独孙子宠爱有加，没说什么就接纳了我们。蒲英很勤快乖巧，也刻意忍着不抽烟，爷爷、奶奶、姑姑们都很喜欢她。住了几天，到了清明节，我爸妈从武汉回老家扫墓，见了蒲英，也很喜欢她。他们甚至带着我和她一起去我外婆家。虽然我从没说过蒲英是我女朋友，但因为她是我带回家的，家里人都把她当我的女朋友对待，我外婆和舅舅甚至给了她800元钱当见面礼。

　　那时候，我从未谈过恋爱，对异性还没什么感觉，对蒲英的感觉也是懵里懵懂的。我和蒲英关系的突破是在那年4月10日。那天我们出去玩，下午回来时下起了大雨，我们浑身淋得透湿，洗澡的时候，我给她往浴室里递衣服，我们控制不住，便有了第一次亲密的接触。

　　从此之后，我便把蒲英当女朋友对待了。

　　小丈夫肩上的责任

　　有了女朋友，便有了责任。我和蒲英决定一起去广东打工。我们到了东莞，蒲英在一家鞋厂找到了工作，而我找工作却很难，我从小娇生惯养，大手大脚，每月几百元的工资我看不上眼，人家也看不上我这样无一技之长的人。带去的2000多元钱很快就花得差不多了，走投无路时，我甚至去小诊所卖过两次血。

　　2003年春节，为了省下路费，我们没回家过年，两人在东莞过的。蒲英不小心怀孕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打电话问家里人的态度。我爸妈很开明，说由我决定，爷爷急着要圆四世同堂的梦，高兴地催我快点结婚。

　　我马上带着蒲英回老家热热闹闹地办了婚礼，这离我们认识正好一年时间。

　　兆威把两本结婚证都带来了，还带来了他们结婚时的一些照片。蒲英果然如邻家小女孩模样，五官小巧，文静秀气，跟兆威站在一起，如小鸟依人一般，根本看不出两人有6岁的年龄差异。

　　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问兆威：“你结婚时家里人不知道蒲英以前的那些经历吧？”他的回答让我惊诧不已：“不仅结婚时不知道，至今都不知道。我周围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她吸过毒，不知道她有一个小孩，甚至不知道她的真实年龄。一切都被我掩饰得天衣无缝，为了保护蒲英，同时也为了我自己的面子。”

　　结婚后，我应聘进了一家著名的房地产公司，从最底层的发传单做起，拼命努力，逐渐做到组长、主任、售楼部经理，收入也直线上升，有时一个月有四五万元的奖金提成。

　　生活无忧，日子好过了，按说感情也应该更好，可是，我和蒲英的矛盾恰恰是有了钱之后才有的。孩子生下来7个月就交给我爸妈带，我和蒲英一直过着潇洒的二人生活，我在外面打拼，蒲英无所事事，矛盾便出来了。我的职务级别渐长之后，应酬也相应多了。蒲英便总是怀疑这怀疑那，其实，我一心只想为家里拼命挣钱，连多看一眼别的女人的心思都没有。但我们俩最大的矛盾还不是这个，而是蒲英沉迷麻将。

　　麻将引出的家庭暴力

　　我一直不喜欢女人无所事事，总是鼓励蒲英出去做事，主要是希望她有点事做，有自己的一方天地。但蒲英跟我的想法不一样，自从手头有了些钱之后，她迷上了麻将。被我逼得没办法，出去应聘，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2004年中秋节，她在一家很有名的外资超市上班，当月领了一千多元工资，我怀疑她又拿去打麻将了，故意问她钱呢，她支支吾吾的，只好承认是打麻将输了。我立即就火了，动手打了她，把她的头都打破了。

　　从此，她打麻将，我打她，成了我们家经常上演的一幕。

　　在房地产公司工作了一年多之后，有了比较丰厚的经济积累，买了车买了房，我便出来自己做老板，经营建材。

　　如果夫妻能齐心打拼该多好，可是，蒲英在事业上却总拖我后腿。我在外拼死拼活的，她竟然把门面丢给市场里的搬运工照看，自己跑出去打麻将。我一赌气，自己也跑去摇骰子赌博，输得太多，只好把高档的新车卖了又买辆低档的二手旧车。蒲英看我摇骰子赌博，她也从麻将转向赌博了，觉得这个更直接。去年一年，我们为赌博的事经常吵经常打，每次我打了蒲英之后她就离家出走，过几天又回来，回来好不了几天又打。

　　我说，夫妻有矛盾应先沟通，你打老婆就是不对。兆威承认自己脾气不好，但他说，蒲英确实让他太失望了。为了说明这一点，他讲了去年夏天的一次“打老婆事件”。

　　新房买了之后，我们因为忙生意没搬进去，一直租房住。去年7月2日，一家电器店开业优惠酬宾，我见蒲英热得身上都长出了痱子，心疼得不得了，决定去买部空调装在出租屋里。怕热着蒲英，我不让她出去，让她在家等空调就是了。我顶着烈日在排队，她却一遍遍打电话查问我在哪里，她居然荒唐地怀疑我揣着5000块钱出去不是买空调了，而是会什么女人去了。更可气的是，下午我带着新空调一身疲惫地回到家时，等着我的是一桌子没洗的脏碗筷和满屋“嗡嗡嗡”的苍蝇。我立刻血往上涌，我的老婆怎么成了如此不堪的一个懒婆娘了呢？以前那个勤快乖巧的女孩哪里去了？

　　那次蒲英挨了我一顿狠揍，留了个条给我，离家出走了19天。

　　这一次，是5月20日走的，走后每天都给我打电话，但就是不肯回来。也许是怕我打她吧。

　　我问兆威：“你对她的感情究竟有多深？”兆威不假思索地回答：“我很爱很爱我老婆，而且至今只接触过她一个女人。前不久‘五一’长假我们还开车去了东莞，特意去我们以前打工的地方看了看，为的是纪念我们的爱情。怎能说我们没感情呢？”

　　兆威希望老婆尽快回来，盼着每天家里有老婆的影子，他说这就是他来讲述的目的。

　　值不值谁说了算

　　记者 毕云

　　如果我们觉得某男某女两个人在一起很不般配，常常会说，他（她）爱的不值得。其实，谁值不值得谁爱，只跟当事人某男和某女有关，跟局外人无关；也只有人家自己说得清，旁人是说不清的。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句话并不总是对的。

　　那天我一边听兆威的故事，一边在心里暗暗为他惋惜，世俗地想到过“值不值”这个问题。但整个讲述过程中，兆威却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吃亏”，他一直强调自己很爱蒲英。

　　看来，爱情这东西，真是无法说清楚，有时局外人讨论谁值不值得谁爱这个问题，似乎只会成为杞人忧天的笑话。

　　爱情要来的时候就来了，有时来得莫名其妙，就像兆威这样。爱得值不值，尽管让别人说去。可是，互相爱着的两个人，可以不理会别人的看法，却一定要在意对方的看法，如果有一天，让爱着的那个人彻底失望了，突然觉得爱得很不值了，这爱情也就到了尽头。

　　兆威爱上蒲英时，有同情的因素，但毕竟蒲英当时的乖巧懂事勤快还是打动他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他们现在的矛盾正是因为兆威一天天成熟，一天天往上走，而蒲英似乎在一天天往下沉。几个小时的讲述，不可能让我全面了解兆威，但看得出来，他是个追求上进很努力的人，他那么在意老婆打麻将，甚至因此动粗，实在是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我猜想，他内心深处，一定有一个很重的心结，他害怕蒲英继续滑下去，又变成过去的那个蒲英，跟他结婚前的那个蒲英。

　　所以，爱着的人们，可以不在意别人说值不值得，但一定要让爱你的那个人觉得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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