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一场大雨冲垮了铁路,将正在行进中的一列火车围困在一片汪洋中。
男主人公孙策在火车上邂逅了多年前的恋人、现在的著名影星兰秋。兰秋的丈夫朱江正率领一个摄制组在同一列火车上。孙策还意外地遇到了曾一同坐过监狱、视他为恩人的崔天宝,他并不知道后者正因团伙杀人受到警方追捕。孙策还遭遇了当年挟嫌报复将他送进监狱的仇人古雪峰和他的儿子古伟民。大雨如注,在火车即将倾翻之际,孙策带领着上千名乘客转移至附近的一个高地。孙策作为危难时刻铤身而出的领袖,理所当然地负有带领人类战胜饥饿、疾病折磨的责任,而手持武器的崔天宝等犯罪分子更在混乱中疯狂地孤注一掷,将古雪峰和一个儿童劫持为人质。曾经的恋人兰秋在饥寒交迫中奄奄一息,面对孤岛要覆灭的命运,她告诉孙策,她一生真正的爱只给过孙策一个人,她要使自己痛苦的爱情回到它的归宿……
最伟大悲壮的史诗就是人类自身经历的苦难了。
创始是最伟大的。还有比在文明史上走出第一步的人更伟大的吗?
人类抑制野蛮、原始的性欲建立文明来自我规范,并不是人类需要虚伪,而是因为需要生存。近亲通婚的部族总是最先被淘汰。造就一切文明的根源只是生存的需要。
历史是流逝而不回返的。人为什么能为自己去世后一百年、二百年的未来而劳动,超越生命追求不朽?那不就是历史自身的力量吗?那不就是人类史内部生命延续力的闪光吗?
人类不仅为自己活着,还为后代活着;不仅为现在活着,还为未来的历史活着,为荣誉活着。
人类是需要秩序的。
秩序,又总是在需要它的地方于混乱中必然地结晶出来。
天下什么事没有背景呢?
不结合社会背景观察事件,就不成其为政治家;不结合历史背景考察历史现象,就不成其为杰出的历史学家;不结合人生背景研究人物性格,就不成其为伟大的文学家。在政治、军事、外交、经济、哲学及日常生活中,不善于结合全部背景把握问题,就没有超人一筹的智慧。
与苦难作斗争的人类社会常常会凝铸成一个镇静的群体。
他们正视了苦难,也正视着苦难的终结:死亡。
灾难有时会改变人的一些观念的,但那必须是很强有力的灾难。
共患难会调整人类相互间的关系和看法。不过,共患难结束了,有些事情可能不可能复旧呢?
为什么人类社会与邪恶的暴力集团有时能相安并存呢?这种尖锐敌对的相持是很微妙、很复杂的,然而,正是它造成了暂时而脆弱的和平。这对于双方都是一种很可怕的、很不安稳的和平,是一种谁也无法只消灭对方、保存自己的、不得不避免同归于尽的和平。
人类常常处于这种不安稳的和平中。轻率、鲁莽地向邪恶的暴力集团进攻是可笑的;以为凭善良软弱便可以永远同邪恶的暴力集团和平相安则更是愚蠢可悲的。
人类还是在明智地关心未来的。这种关心并不只停留于渴望一千年以后建立一个没有邪恶暴力的世界,而在于如何对邪恶的暴力实行一步步行之有效的制约和斗争。和平是在战争中诞生的,但战争又在和平中播下新的种子。战争与和平的此生彼灭,在相当长时间内是人类的难逃之劫。
人类的明智在于不断地争取和平。
在一艘行将沉没的孤立无援的海轮上,有时一切还会有秩序地进行,船长还会目视前方镇静地把着舵。虽然那并不能挽救沉船的命运,但却体现着人类伟大的意志。
人类有情感,有思想,有复杂的内容。它不是单一混沌的整体。它内部既充满着生气,也含着消极;既有着坚强,又有着懦弱;既有着对美的追求,又有着丑陋;既有着光明、善良,又有着黑暗邪恶。
而人类的每个成员又从不同的角度折射着人类。
人类所以能顽强地生存,不仅在于它使每个人受到父母、儿女及他人的照顾,还在于它使每个人都负有责任,都产生责任感。
暴力,是人类社会产生出来的邪恶势力,它原本属于人类社会,但又企图凌驾于人类社会之上。自从有了人类社会以来,暴力的邪恶阴影就始终不散。当人类遭受其大规模屠杀的时候,鲜血把一切真理映得通明,人们也便有了清醒与坚决,用正义的暴力将邪恶的暴力打碎。而当邪恶的暴力只是投下威胁的阴影时,人类便常常一方面恐惧、懦弱,另一方面又麻木、漠然。或者,生出许多幻想和善良来。似乎,一切邪恶暴力有史以来都是善良愿望埋葬的。
任何危险、威胁都是未来的。任何痛苦、享受都是现在的事情,痛苦和享受都是没有未来的。现在的事情似乎总比未来的事情更强有力。
然而,不关心未来的人类是注定要灭亡的!
此刻的生命,其指向都是未来。若指向此刻,生命也便停止了。
自私、恐慌、愚蠢,人类会自取灭亡的。
要相信人类的文明心理能够击败自私的动物本性。
人类中的任何一个成员,当他觉得自己对另一些同类承担着某种责任的时候,他就会生出一种可以称之为豪迈的情感来:做丈夫的责任感与做丈夫的豪迈;做父母的责任感与做父母的豪迈;做领袖的责任感与做领袖的豪迈。
豪迈往往和责任感相联系。
在摆脱死亡的危险和恐惧后回到人群中,一个人感受到、体验到的,按其先后顺序是:安全感、可靠感、踏实感与松弛;温暖、感动、爱、被簇拥的光荣感;对地位与责任的意识;对权威的意识……这种层次顺序,是不是就是人的需要层次的最鲜明、最准确的显露呢?
一次生动的体验远比繁复的理论分析更准确地说明人需要层次的结构关系吧?
人在被死亡的危险和恐惧笼罩时,除了求生,一切需要都谈不上,而与世隔绝的孤独感则和死亡同等可怕。在摆脱了这一切,获得安全感、可靠感后,才能感受到人类感情之温暖;有了对人性之温暖的感动后,才能有对人的爱之心;而相继出现的光荣感、责任感和地位感、权威意识则是越来越高层也是越来越奢侈的一些“需要”了吧?
在广大的人类社会中,空洞的诺言从来都像空气一样到处充斥着,大至联合国讲演,小至家里哄娃娃。政治家、经济学家、外交家、社会活动家、朋友、情人,每日每时有多少人在制造多少空洞的诺言安慰他人呢?
然而,这一切不过是因为人类社会被无数的不确定性充满着而已。
人类社会有多少混沌的迷雾,就有多少空洞的诺言和虚伪。
情况如果明确,就把任何空泛的许诺都杜绝了。
人类总是需要一点崇拜的。他们总在自己心目中树立着不同的崇拜对象:上帝,自然力,领袖,政治家,天才,导师,明星,英雄,丈夫,情人,等等。而当他们崇拜的对象突然坍塌时,他们便会陷入一种比迷惘、困惑、愕然、沮丧更复杂得多的心理休克。
人类是结着群、赤裸着身子从原始森林的野蛮蒙昧中走出来,走向火光,走向文明的。
谁说世界是荒谬的?谁说人是孤独的?
说荒谬,是因为存在着不荒谬。荒谬是根据不荒谬定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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