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中越战争前因后果之八：自卫反击：未达目的的军事行动
作者：桅杆
【前言】1979年2月17日开始的中越战争，是离我们最近的一场大规模战争，却因种种原因，这场战争并未像抗日战争、抗美援朝战争一样广泛宣扬。本人认为，无论国家关系如何变化，我们都应铭记这段历史，铭记在这场战争中为国献身的勇士们。
1、惩罚行动：速战速决的边界战争
战争爆发：1979年2月17日凌晨，中国军队在500公里的边界线上对越南发动突袭，万炮齐发，惊天动地，中越战争爆发。解放军分东、西两线，越过中越边境发起攻击。此战的主要目的，是要迫使越南从柬埔寨撤军，同时惩罚越南的背信弃义行为。东线集团的对面是越南较发达地区，交通条件较好，离河内较近，可以直接威逼越南中枢。因此，东线集团是战争的主攻方向，西线集团是辅助攻击方向，但自卫反击的作战行动首先在西线展开：
2月16日晚间，西线集团主力13军开始行动，偷渡红河。至17日晨，已渡过4个团的兵力。17日7时许，行动被越军发现，偷渡随即变成强渡。至当天中午，13军主力全部渡过红河，展开战斗行动。战至21日，越军纵深防御体系被摧毁，打开了战役通道，后续部队陆续投入战斗。由于是惩罚性质的战争，战役行动以打击和消灭越军有生力量为作战目标，解放军仍采用拿手的迂回、穿插、分割、再围歼的战术。越军则利用其适应气候、熟悉地形、占据工事等优势，以地方部队和民军在一线节节抵抗，主力部队实施机动作战，以应对解放军的进攻。
两支军队在战斗中，都英勇顽强，不怕牺牲。越南北部山峦重叠，道路崎岖，非常不利于机械化部队运动和作战，加之越军顽强抵抗，整个作战行动异常艰难，进展缓慢。但解放军发扬一往无前的精神，奋勇作战。战至3月3日，西线集群先后攻占柑塘、老街、沙巴等西线重镇，越军345被歼灭，316A师被重创。
对越自卫反击战，我军炮兵阵地对越军阵地进行炮火覆盖
2月17日凌晨，在炮火准备后，东线集团分三路迅速攻入越南境内，目标直指河内门户、越北重镇谅山。其中南、北两路钳击越北重镇高平。当天下午，东线部队即切断了高平越军南逃之路，越军346师完全被围。战至25日凌晨，解放军占领高平，越军346师被歼。同期，地处中越交通要道的同登亦被攻克。高平和同登攻占后，通往谅山的通道即被打开。
2月27日，攻打谅山的战斗正式打响。经过激烈战斗和反复拉锯，至3月2日，谅山终被攻克，自河内赶来增援的越军精锐第308师被击退。谅山距河内130公里，沿途是一马平川的平原地区，更有利于机械化部队运动和作战。此时，河内门户已经洞开，无险无工事可守，自古有“谅山下、越王降”的说法。针对严峻的战场形势，越南紧急发布了全国总动员令，开始在河内采取疏散行动，并从柬埔寨战场调回3个主力师（第31、304、325师）保卫河内。
1979年3月4日，55军攻克越北重镇谅山，次日我方宣布撤军（李永安摄，网友上色）
163师在谅山市区留下的宣传标语
各方反应：中越两个红色阵营国家和传统盟友爆发大规模战争，举世震惊，国际上纷纷做出反应，发表声明，并各自站队。对中国进攻越南，国际上的态度大体上分成三种：第一种是反对中国，以苏联为首的大多数红色阵营国家在声明中谴责中国入侵，要求中国立即撤军；第二种是中立，以美国为首的多数西方国家，对中越战争表示遗憾，呼吁越南从柬埔寨撤军，中国从越南撤军；第三种是支持，明确表态支持中国的，只有柬埔寨、朝方和巴基斯坦3个国家。从各方的以上反应可以看出：当时的国际社会阵营分明，但国家的战略利益决定了各自的态度。
其实，国际社会的第二种态度，表面上中立，实质上偏向中国。在安理会讨论“中国侵略越南”问题时，苏联拉越南控诉中国，中国拉柬埔寨控诉越南，美、英、法表面上当和事佬，希望苏联保持克制，暗地里帮助中国。前文所述的三个“三角关系”，此时表露无遗。安理会最后不了了之，邓公访美的成果在此时充分显现出来。
及时收兵：战至3月5日，东线集团突入越南纵深20-90公里，西线集团深入越南境内30-50公里，攻占了越南高平、谅山、黄连山、莱州4个省的21个县、市以及广宁、河宣两省部分地区，越南北部所有重要城镇和边界据点均被攻克，兵锋已经直指河内。此时，已经惩罚了越南，继续打下去，舆论将明显对中方不利，而且越南的雨季（4月）即将到来。为此，中方宣布“自卫还击效果已经达到，中国边防部队开始撤军”。各部队对撤军行动进行了周密的部署，交错掩护，逐次回撤，并一路对越军进行清剿，彻底消灭了边界地区残余的越军地方部队。
越南外长阮基石在河内召开发布会，为记者解说我军进攻态势
与此同时，还对越南北部的城镇、基础设施和工矿业进行了彻底破坏，带走了大批物资和武器（其中有很多是当年中国援助的）。中国军队还在后撤的道路上埋设地雷，用远程火炮进行掩护。整个回撤行动相当成功，但也出现了一些状况：50军150师448团2营在回撤途中遭敌伏击被围，干部惊慌失措，指挥不当，导致219人被越军俘虏，占整个自卫反击战解放军全部被俘人员的90%。更令人遗憾的，是8连个别干部带领战士投降。这在我军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至3月16日，最后一支部队撤回到国内，自卫反击战结束，前后历时28天。
顺便说一下：对于撤军命令，很多前线指挥员非常不满，部队开始进入状态，河内就在眼前，却命令收兵回撤。尤其是东线总指挥许世友，在收到撤军命令时发了火，据说从前线回到广州时还怒气冲冲。
广西南宁，东线总指挥许世友接见对越自卫还击作战的英模代表
有传言说，之所以打了28天就匆匆撤军，是因为苏联准备在北方动手，中国是在苏联的军事威胁下撤军的。实际上这毫无根据。前文说过，中国为了对付苏联可能的威胁，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对越自卫反击战争期间，中国一直紧盯北方，美国有关中苏边界地区苏军动态的军事情报，也源源不断地传递给中国。在此期间，中苏边界地区的苏军没有任何异常行动。
2、反击结果：未能取得预期效果
伤亡巨大：在整个自卫反击作战的过程中，双方部队都非常勇敢，经常是攻的一方冒死前进，守的一方死战不退。由于我军集结时间短，训练不足，开战之初非常被动。越南北部是热带丛林，地形复杂，道路条件恶劣。这也让中国军队吃了大亏（历史上中原王朝进攻越南的军队大多吃过这个亏）。越南军队以其主场优势和游击战术，顽强抵抗中国军队的进攻。中国军队主要是依靠数量和火力优势，才艰难前进并在战斗战役中获胜。
此战，双方伤亡都很大，尤其是开战初期，我军头3天付出了10名师团级军官牺牲的代价。综合各方公布的数据，2月17日至3月16日，越军伤亡和被俘共57000多人，其中阵亡47700余人，被俘2100多人；中国军队伤亡和被俘共31000多人，其中牺牲和失踪8500多人，被俘250多人。28天的战斗，双方平均每天损失高达3000人以上，可见战斗极其惨烈。此外，越军阵亡4万多人，仅俘2100多人，这也可见越军是具有牺牲精神的一支军队。从以上数字上也可看出，我军无疑是取得彻底胜利的。
未达目的：按照通行的边界战争评判标准，由于战后双方军队都回到了起点，中国和越南都宣布自己取得了胜利。实际上，评价一场战争的胜负，关键是看各方的战争目的是达到。对越自卫反击战，作为主动进攻的一方，中国惩罚了越南，但没有把越南打服，惩罚目的部分达到；但迫使越南从柬埔寨撤军这个主要目的，并没有完全达到。
作为被动应战的一方，越南损失了大量的人员和财产，但并没有被打服；且自恃有苏联的坚定支持，也算定中国因顾忌舆论和自身作战条件，不会过于深入，所以坚持不从柬埔寨撤回主力部队。
入侵柬埔寨的越军
对比1962年的中印边界战争，此战没有取得预期的效果。短期来看，越南除了人员和财产损失超过中国外，似乎没有其他损失；中国实施惩罚行动也付出了代价，所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只达成了部分战争目的，或者说主要战争目的没有达成。长远来看，越南与强大的北方邻居从此结了血仇。正因为越南没有被打服，用中国老百姓的话说：这事还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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