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疗上瘾症和抑郁症的伦敦私人诊所Lifeworks的高级临床医师菲利普"约瑟琳(Philip Joslin)相信,裁员“不仅仅是一个经济生存问题。它还威胁到人们的个性。”
随着经济放缓,人员被裁,伦敦金融中心接受精神病治疗的人数正在攀升。提供精神病私人治疗服务的Capio Nightingale Hospitals首席执行官马克-比德尔(Mark Beadle)表示,到其诊所治疗抑郁症或焦虑症的伦敦金融城员工数量已增长30%至40%.
然而,裁员造成的心理影响不仅局限于那些被裁员工。伦敦中部私人诊所Haswell, Martin& Rose的临床医生兼合伙人克里斯廷"马丁(Christine Martin)表示:“裁员带来了很多问题——对于失去工作的人,对于没有被裁的‘幸运者,以及负责裁员过程的人力资源专业人士等。”
银行人士面临的压力最大,因为金融服务业正处于低迷的核心。投资银行摩根大通(JPMorgan Chase)预测,2008年至2009年期间,信贷危机造成的附带影响,可能导致伦敦金融服务业多至4万人失去工作。
Lifeworks负责人堂-瑟拉特(Don Serratt)表示,金融服务业的文化让员工更容易在经济低迷时期感到极度焦虑。瑟拉特曾是贝尔斯登(Bear Stearns)和奥地利信贷银行(Creditanstalt Investment Bank)的银行家。他表示,伦敦金融城吸引了才干出色且工作努力的优秀人才。“一些人认为,无论情况好坏,地球都绕着他们转。当环境好时,他们感觉自己像是宇宙的主人,但当泡沫破裂,他们则很难接受。这可能是破坏性的。”
他发现,今年前6个月,报名参加其“受损专业人士”项目的人数比一年前增加了20%.参加这种住宿课程的人,绝大多数都是担任高级职务的伦敦金融城员工。
但随着金融服务以外的行业也开始裁员,裁员将给整个经济体内的人都带来问题,不仅仅是金融城。它常常令人们对自我产生怀疑。马丁表示:“除了经济忧虑外,裁员还提出有关存在的问题。换言之,如果不工作,那么我是谁呢?”
工作场所的剧变会削弱员工的安全感,尤其是在裁员不是一次性的时候。马丁表示:“就连那些逃过第一劫的员工,也会对自己的工作是否安全感到不确定。他们担心的是‘这就完了?’”
《金融城的弗洛伊德》(Freud in the City)一书的作者、瑞银(UBS)投资银行部门前副董事长、西格蒙德"弗洛伊德(Sigmund Freud)的曾孙大卫"弗洛伊德(David Freud)表示,工作场所权力网络的任何变动都可能令人非常不安。“在繁荣时期掌权的人不是那些在衰退时控制局面的人。突然之间,掌权者变了,你所有的网络都变得不确定起来。”
“你不得不向不同的人解释你决策的合理性。这是一场彻底的转变,你感到无法控制。在上升时期的宇宙主宰如今变得极度敏感,因为他们所有的权力基础都已丧失。”
这可能还意味着,员工不得不承担更多的工作量。Capio Nightingale Hospitals医疗主任、上瘾症主治精神医师威廉-沙纳安(William Shanahan)并不认为,我们被“信贷紧缩抑郁流行病”控制了,但他表示,他的许多客户工作更加努力;一些人“拚尽全力”,这可能造成“皮疹甚至短暂瘫痪”等身心反应。
他表示,科技夸大了更努力工作的潜力:“黑莓(BlackBerry)和手机意味着,人们没有很好地管理自己的时间。他们甚至在假日都不能放松,这可能影响到他们与家人的关系。”
马丁称,一些保住工作的人存在“幸存者负疚感”。尽管她没有将这类问题与重大灾难幸存者所受到的创伤划上等号,但她表示,它会对人们造成影响,“让人们对自我价值产生质疑,问自己为何获准留下来,而其他人要则要离开”。
它可能还会带来被排斥的感觉。“在大公司,留下来的员工和即将离开的员工之间存在一堵墙,”她表示。“幸存者被排除在磋商过程之外——很高兴如此,但留下来的人和可能失去工作的朋友之间出现了障碍,因此无法再像以前那样共处。”
在企业发生大规模变革的时期,管理者经常成为员工发泄愤怒的目标。这可能令那些经验欠缺的管理者感到意外——知道可能裁员是一回事,真正去做则是另外一回事。就像马丁所说:“背负着人们生活的责任可能令人不堪重负。这种感觉也可能非常个人化,特别是如果你失去的是自己喜欢的下属,或者员工反对裁员决策并将他们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在你的身上。”
瑟拉特表示,一位患有严重焦虑症的经理最近提前离开了治疗班,重返工作岗位。“他负责裁员。他对每个人都深感内疚,认为自己应该对他们负责。这根本不是他的错。但他无法接受自己只是一个更大机器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