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0日 星期一
今天,运通制品厂招一名清洁男工,年龄要求35岁以上。我犹豫了一会儿,终于没有去面试。晚上,我把这件事讲给表哥听,表嫂在一旁很不高兴地说:“你以为你还是10年前的你呀,挑肥拣瘦的!你也不想想,如果不是有我们在这里,看你吃哪个的住哪个的!能找到工作,无论好歹先做下去嘛,总比呆着白吃白住的强!”
饭哽在喉咙里吃不下,放了碗出来。我心里在流泪。真是虎落平原被狗欺!不就吃了你几顿饭吗?大不了到时给你算房租、生活费不行?
初春的夜还有寒意。冷风一吹,我的头脑感觉清醒了些。是呀,表嫂也说得不错,好坏有个工作也比没强,我为什么不暂时做做呢?
我决定明天再去那个厂看看。
2月11日 星期二
我八点半以前赶到运通厂,发现那张招工的广告早已撕去了。我去问保安,保安说你现在才来呀?昨天广告贴出还没5分钟就招到了。我不禁感到有点好笑:你说你看不起那份工作吧,还真有人就等着它!
我去找张平,看他能否帮我想办法找到工作。张平是我在景福厂时认识的厂友,现在已是同亿厂的师傅了,月薪3000多元。人哪,真是很难说。张平跟我是同一批进厂的,由于他为人处世不够灵活,在我们部门不大受宠。而我那时由于跟师傅关系比较好,在厂里如鱼得水,混得比较滋润。半年后,张平转到同亿厂来做学徒工。临走时,张平叫我也跟他一起去。他说做学徒工虽然刚开始那一年半没什么钱,但技术学成却一辈子受用。我当时说:“我发神经呀,花一年半时间去学狗屁技术,学成之后岂不胡子都白了?谁会打一辈子工呢?”想不到当年混得挺滋润的我,如今胡子还没白就失业了。曾经苦苦修行的人皇天不负,已经在挣大钱了。
张平见是我找他,非常高兴,当即请我去川菜馆吃饭。吃喝间,我向张平提出了帮我找工作的事。张平有些为难地说:“别的事都好说,唯独这事儿……要是早些年,介绍你来当个学徒工还没问题,现在这么大一把岁数了,老板那一关如何过得了?”
我说:“实在不瞒老弟说,不要说进不去,即使进得去,这徒我也不敢学。你想想,我学徒去了,我老婆在家的化肥农药钱怎么办?我儿子的学费钱又怎么办?”张平说:“那倒也是。你老兄要是早听我的话,学一门技术,哪会有今日的麻烦!”我说:“我只是想,如果你们厂招杂工什么的,你就帮个忙把我弄进去。”张平叹息一声说:“一来我们厂很稳定,很少招杂工什么的,二来你这岁数也很难过关呀!”
于是这顿饭的后半截,我们两人吃得很别扭,再没什么话说。虽然我明知张平并非虚与委蛇之辈,但心里仍然很难过——我觉得这些年自己挺失败的。
分手时,张平用力握住我的手说:“需要钱花什么的回来找我!”我使劲点着头。在深圳这个地方,能承诺给你钱花的朋友,已经是非常难得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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