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关村做电子接插件生意的慈溪人,没有一个不知道阿象的。阿象是我的一个亲戚,按辈份来说,阿象还得管我叫“舅舅”。所以,我对阿象,是比较了解的。
阿象是个典型的农民推销员。说他是农民,因为他原来的户口,确实是农民;说他是农民推销员,是因为他虽然是农民,可他干的活却不是农活,而是推销;说他是个典型的农民推销员,那只因为他象所有的农民那样,又老实、又勤劳。
阿象是在90年前后,跟着一批推销电子接插件的慈溪人一起来北京做生意的。当初,我正好在清华读书。因为是亲戚,所以,假日时,就经常跑到海淀剧院旁边他租来的小房子里去喝酒打牌玩儿。阿象是个很随和的人,一天到晚总是笑容满脸,总是给人一种亲和的感觉。所以,居住在附近的老乡们,也都很愿意来他这小房子里聚会。
应该说,一开始,阿象的生意并不是很顺利。在头几年,阿象也跟其他慈溪人一样,是骑着自行车,一家一家地上门去跑推销的;手里的订单,也总是零零碎碎的。据我了解,在那一段时期,虽然,阿象也发了一点小财,但并不算大。可以说,那时候,他与其他慈溪人并没有很大的区别。据我所知,他也曾经萌发过放弃北京、打道回府的念头。
阿象的真正发展,是在他遭遇了一次奇遇之后。那次奇遇,发生在他从杭州来北京的直快火车上。当初,杭州到北京还没有特快,宁波也还没有直达北京的火车,而宁波栎社机场好象也尚未启用。那时候的火车条件,可远没有现在这么好。别说卧铺了,就是连硬座票都不一定能够买到,很多人都干脆钻进座位底下去睡觉。因为阿象天生比较机灵,所以,他通过一个杭州朋友,提前买到了一张硬座票。车过蚌埠后,他感到内急,就去上厕所了。可上厕所也得排长队,所以,他只得耐心等待。等到半个多小时后回到座位上,他发现,在他的座位上,已经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头了。阿象天生心地比较好,不忍心把那位老头赶走,就干脆倚在座位背上,看起了书来。由于他只有职高文化程度,所以,对电子接插件中使用到的一些技术不是太懂。因此,他每次出门时,总是随身带着几本技术书来学习。几小时后,车停靠徐州站时,他感到口渴,就把书搁在茶几上一放,去月台倒水喝。等到他回到车上,他发现那位老头正在看他的书。老头看他回来,就问他:“你做电子接插件生意呀?”阿象老实地回答道:“是呀。”这时候,阿象对面的一位大娘开口了:“老头,你这座位就是这位小伙子的,人家看你坐着,就干脆在旁边整整站了好几个小时呢。”老头一听,感激得不得了,赶紧站起来要把座位还给阿象,阿象哪肯呀。结果,二人推来推去地客气了一阵子后,干脆挤着坐到了一起。一路上,老头不时地跟阿象探讨电子接插件的问题。等到车快到北京站了,老头给阿象留了一张条子,让他空时上他家里玩。这个时候,阿象才知道,原来老头竟然是中科所的一位博士生导师、高级工程师,因为急着赶回北京,就来不及购买卧铺票了,直接在蚌埠买了无座票上车了。
阿象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所以,没过几天,趁着一个周末,他就带着一些礼物去拜访那位老头去了。老头看见他来,很高兴,拉着他喝酒聊天。有意思的是,这位老工程师唯一的儿子远在加拿大留学,而他老伴又早逝了。所以,老工程师一向来很寂寞。而阿象呢,则是把他当作老师和引路人来看待。所以,阿象愿意上老工程师的家里去玩,而老工程师也喜欢有人去陪他玩。就这么地,俩人慢慢地变成了一对忘年交。
俗话说:“无巧不成书”,大凡特别成功的人,总是有着特别的奇遇的。阿象碰到这位老工程师,真是他创业路上的第一次奇遇。因为这位老工程师,恰恰就是搞电子计算机研究开发工作的,也正好是几个计算机工厂的总负责人之一。几乎在每一家与电子有关的科研所,都有他的门徒。所以,自从阿象认识了他之后,他真没少给阿象介绍业务路线。
大约是又过了三、四年时间吧,阿象已经积累了一笔不小的资金了。一个周末,阿象又象往常那样去拜访老工程师,却正好碰上了刚刚从国外回来的老工程师的儿子。兄弟俩自然少不得亲近一番,阿象拉着他们父子俩上大饭店庆贺去了。饭桌上,阿象得知,原来那位公子爷竟然还是某国际大公司的中国地区执行总裁。阿象自然少不得提出来想做他们的北京销售总代理,而做哥哥的自然也高兴。最后,在老工程师的安排下,阿象原来小小的经营部,摇身一变,升级为有实力的公司了。老工程师给他拉了好几个知名度很高的工程师来给他做技术顾问,还专门找人给他做策划。没过一年时间,阿象就争取到了那个国际大品牌的北京销售总代理权。从此,阿象就开始飞黄腾达了……
现在,阿象在中关村好几个大厦,都购置有大型的办公房和居住房,是目前在中关村做电子接插件生意的慈溪人中,最有钱的几个人之一。据他自己说,照他现在的生意规模,如果一天只发出五车产品的话,他就要哭了……由此可见,现在的阿象,该有多发达了!
我去过阿象的办公室,我看到,在他那大型的办公桌后,村着一面超大的屏风,屏风上用木雕雕刻着二个字:“厚道”阿象说,他认为,他的成功,就得益于“厚道”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