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狩猎——初入战阵的体验
在美国的股评中常常使用这样的语言:He(他)又开始行动了,He(他)又进场了—用以形容股票市场上操纵股价上下变化的神秘力量,而在英语中该词的大写是专指上帝的。要做一个与上帝齐名的人!没想到一语成谶,这句话改变了我的生活。
1995年3月,我在证券报上看到一家投资公司招聘研究策划人员的广告,从其占据的版面和广告的措辞中都透露出其主人的自信与实力。正在机关里混事、百无聊赖中的我偷偷寄了一份简历,一周后投资公司通知我去笔试,又折腾了三四次后我终于见到了冯总,一个到目前我也无法说清其全部背景的年轻老总。在宽敞洁净的办公室里,冯总在大班台后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我的简历,才抬起头问:“在机关好好呆着,干吗要出来?如果在我这里干不下去你会怎么办?”我非常简明地回答道:“首先我自信我有能力胜任所应聘的职位,不会被动地干到让人扫地出门的地步,人的命运本来就没什么绝对的定数,如果真的失败,我还可以去考研究生,从头再来,就当是晚毕业几年。”“你还真有几分赌性。”不知是人生无定这句话,还是我的个人素质和部委出身的背景打动了冯总,行政部很快就通知我去报到。(未完待续)J040长阳读书俱乐部特约供稿
与5000万的注册资金相比,这家投资公司人不多,总共二十来个人,被划分为办公室、财务、研究发展、投资的资金计划五个部。
其中,研究发展部负责个股及大势研究。与其他一般的咨询研究机构一样,我们需要对上市公司的行业发展背景、每股利润预测、财务状况以及公司股权结构、管理背景等进行深入的个案研究,形成一篇篇的《投资价值分析报告》。间或我们还要集中力量,针对某些专题,如财政货币政策、国债、资产重组、基金等有一定理论深度、广度的题目撰写文章,然后再在一些专业报刊上以整版的篇幅刊登,或在一些高层次的报告会上交给老总宣读。
第二个任务则是去粗取精,发现确有价值的目标公司。不同于前者的是,这些评价目标公司是否有价值的标准与教科书上的教条判断有着极大的差别。我们将这些目标公司根据不同的题材、发展潜力、股权结构划分成类,归结成“我们自己可以做的”和“别人可能做的”两大类。前者是指以单纯二级市场运作为目的,依靠投资公司一家之资金实力,不涉及太多方面便可以操作的个股:后者则是我们认为有着更广阔的发挥余地,需要牵扯多方面,运作资金较大,需要多重配合的个股。但是,研究发展部仅仅是提出这样的目标公司,提交给老总,至于老总后面是否要求实地调研、跟踪分析,特别是是否列入公司实际的二级市场投资目标则不关研发的事。
投资部负责公司二级市场的自营,他们的人很少,如果公司没有项目,他们就像是个大户,每个人在自己的资金额度内可以自由买卖股票;如果有项目,则根据指令与计划进行买卖。除了部门经理和老总本人外,其余的人仅仅充当下单员的角色。至于资金计划部,则由老总本人亲自担纲,有着很强的神秘色彩,据说这个部门的人都是跟了老板几年的心腹。
公司的利润主要来源于三块,第一是自营,第二是自营,第三还是自营。只不过由于实现利润的办法不同而表现出截然不同的面目来。
比如,对于以自己的实力便可以操控的个股,公司采取了做长庄的方式将这只个股作为“取款机”,这一点很类似于国际大炒家索罗斯的做法。由于我们的重仓介入,小盘股根本无法容纳其他机构染指,于是投资部的工作就是在它上涨时(无论是利用大盘的东风,还是自己稍加助推的使然)卖些,或是在行情下沉些后低位买回。据说公司在这只个股上的持仓成本已经接近于零。
又如,由于是在证券行里混,有些机构常常要求我们为其锁仓(买入股票后一直不动,以减轻做庄者拉升时的抛压)。由于这种业务往往会提供抵押,我们的买卖就像是放高利贷,等到了协议的价位,我们再对倒给真正的庄家,实现利润作为其支付的利息。
第三,一旦发现有价值的目标公司,特别是我们一家做不成的公司,我们常常会再向其他人推销项目,劝其进行收购重组或做庄,在收取顾问费的同时,将低位买的筹码连同账户本身一并加价转让。
按照老板的话说,我们“做利不做名”。通过在股市期市中不断的滚打,靠着这三块利润,几年间积累、借贷以及通过“代客理财”方式,老板积累的资金数额已经很难说清,有人说已过亿,有人说确切的数字在8000万左右。
由于成为一名操盘手一直是我的目标,我很快就舍弃了过去的安稳、舒适,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当中去。一年后,我终于进入了投资部,成为操盘手。
蒙在鼓里的成功
进入投资部三个月后,我终于盼来了第一个项目,一个我在操作中也被蒙在鼓里的项目。
这个项目是我在研究发展部时就看好的,我们通过认真的分析与实地的调研,发掘出一家上市公司的资源极其丰富。所谓“资源”,首要的不是上市公司的业绩,而是诸如股权结构、政府支持度、行业背景等。一旦发现了“有什么可编排的”,我们就利用种种手段展开公关。在冯总父亲的帮助下,找到了上市公司所在省的一位神秘大人物,又在这位大人物的安排下,我们与上市公司的关系日渐密切起来,终于签署了“财务顾问”协议书。
就在冯总出发到省里去的前一周,我们得到了建仓吸纳的命令:以部门经理为主操盘手,我们三个人在三个营业部不紧不慢地开始了买股建仓过程。由于只是初步建仓,这种吸纳与散户并无二异,只要价格不太高,套与不套亦不在意。埋在土里的金子也是金子,只是早出土晚出土而已。以2000万元的资金规模,等资金大致用光时我们已经收集了目标公司6%左右的筹码。随后我们便撒手不管了,刚刚见些起色的股价又复归疲弱。当看到诸多业内股评名流对该股“积弱太久,庄家已逃,不宜介入”的评点时,我们心中有一种玩弄其于股掌间的欢愉感。
在股价风雨飘摇的同时,我们的建仓过程也日渐尾声,到了11月中旬,我们已经动用了4000万元,在20余个账户上又连续买入了140万股,占这家上市公司流通股的9.4%。正当我们准备大干一场时,老板却从深圳打电话回来说情况有变,让我们停止买进,准备分批卖出。
我们等待了将近一个月,股价在不断下跌,偶尔的几天小涨,很像是人们常说的画线,整个技术图形可说是非常糟糕。11月的最后一天,我们再来上班,发现账户全部被托管到外省的证券营业部去了。我很纳闷,但看到部门经理平静的神情,我想其中必然有事。
就在筹码被转走几天之后,该股出现了明显的异动。6日起成交明显放大,连放巨量,三天内换手率达到了60%。随后股价扶摇而起,到了20日已经上升了32%。稍歇了一周,这只股票再次发起了冲锋。市场上开始流传出很多版本的利好,股评家纷纷发出“利好刺激,主力突击建仓,宜果断进场坐等主升浪”的意见。在人气鼎沸中,股价也由20日的14元跃进到17.8元,距离我们建仓时的价位已经上涨了近80%,距离12月启动时上涨了50%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