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王赏析(《棋王》的识与见)
我不会下棋,对中国象棋,只知道马走日象走田,炮打隔山子,小卒过河不回头。围棋、国际象棋就更不懂了。
有人说棋是帝王的运动,运筹帷幄,设变布局,指挥若定,成王败寇,力挽狂澜,太多权谋机变在里面。
《天龙八部》里,逍遥派无崖子为寻找继承人,摆下珍珑棋局,段誉、慕容复、段延庆和虚竹的真性情都被试炼出来,所谓棋如其人,都被金庸先生写透。
茨威格的《象棋的故事》换了一种角度,讲述被纳粹囚禁的人与棋为伴,与孤独和疯狂抗争的故事。这种把思想寄托于外物以躲避现实的方式同样体现在阿城的《棋王》中。
最近再读一次《棋王》,真是凝练深刻,异峰突起。
捡破烂老头和王一生讲棋道:阴阳之气相游相交,初不可太盛,太盛则折,太弱则泻。若对手盛,则以柔化之。可要在化的同时,造成克势。柔不是弱,是容,是收,是含。含而化之,让对手入你的势。这势要你造,需无为而无不为。造势妙在契机。对方一动,势就可入,就可导。高手你入他很难,这就要损。损他一个子儿,损自己一个子儿,先导开,或找眼钉下,止住他的入势,铺排下自己的入势。这时你万不可死损,势式要相机而变。势势有相因之气,势套势,小势开导,大势含而化之,根连根,别人就奈何不得。
“我”见王一生以一敌九时:我心里忽然有一种很古的东西涌上来,喉咙紧紧地往上走。读过的书,有的近了,有的远了,模糊了。平时十分佩服的项羽、刘邦都目瞪口呆,倒是尸横遍野的 那些黑脸士兵,从地下爬起来,哑了喉咙,慢慢移动。一个樵夫,提了斧在野唱。忽然又仿佛见了呆子的母亲,用一双弱手一张一张地折书页。
结尾处:夜黑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王一生已经睡死。我却还似乎耳边人声嚷动,眼前 火把通明,山民们铁了脸,肩着柴禾林中走,咿咿呀呀地唱。我笑起来,想:不做 俗人,哪儿会知道这般乐趣?家破人亡,平了头每日荷锄,却自有真人生在里面,识到了,即是幸,即是福。衣食是本,自有人类,就是每日在忙这个。可囿在其中 ,终于还不太像人。倦意渐渐上来,就拥了幕布,沉沉睡去。
马走日、象走田,是棋里的理儿。寻常的或是苦难日子里,自有人生的理儿。别人讲的,和自己品的,还大不一样。此身虽难脱拘挛,但如阿城先生所讲,识到了,即是幸,即是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