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统街头战(站在飘雨的街头)杏花核金2021-05-17 21:45:45
转载:以色列为何对独霸耶路撒冷如此执着?2021年5月17日,香港周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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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战争与文明,文化的多元性、不连贯性:中东简史之大转折缩影 - 今日头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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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政治和文化的优势更持久:中东简史之大转折缩影(续中) - 今日头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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③【一个强权的兴起,必然伴随另一强权的灭亡:中东简史之大转折缩影 - 今日头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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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以色列和巴勒斯坦爆发了2014年以来的最大冲突,哈马斯与以色列军方导弹与空袭接连交互攻击,无辜平民死伤无日无之,终日活在惶恐之中,而以色列各地犹太与巴勒斯坦人爆发街头殴斗,以色列总统更警告有内战危机。
虽然冲突的直接原因似乎是以色列当局对斋戒月伊斯兰活动的限制,以至警方不顾“亵渎神明”之嫌而闯入伊斯兰第三圣所阿克萨清真寺(Al-Aqsa Mosque)攻击示威人群,可是此番腥风血雨的背景也与以色列在其违反国际法占据的东耶路撒冷的地权之争有关。
此前,以色列地区法院裁定一个东耶路撒冷社区的12个巴勒斯坦家庭必须搬离其住址,而上周初最高法院判案之期迫近,巴勒斯坦人示威抗议不断,有犹太民众则“未判先行”,在极右议员“阵前打气”之下先行占领该区部份巴人住屋,甚至疑似得到警方保护,为古城中原本已经战云密布的气氛“火上加油”。
虽然圣殿山周边冲突大爆之后,内塔尼亚胡当局向最高法院申请押后判决,不过人们都知道“迫迁”只是时间问题。内塔尼亚胡也毫不掩饰地称“耶路撒冷是以色列的首都,正如每个国家会在首都建设一样,我们也有权力在耶路撒冷建设。这是我们一直以来所进行的事业,并会坚持下去”。
这样的强制搬离事件其实一直陆续有发生,该国1970年就通过立法,保障在1948年第一次以阿战争前于东耶路撒冷有地产的犹太人可重获土地,但成百上千万流离失所的巴勒斯坦人却没这个权利,毫不意外,每次驱离令都会引发激烈的房屋保卫战。这一次,自斋戒月以来的种种零星冲突、警方暴力与被视为不公的执法,再加上以色列民族主义者5月11日游行庆祝1967年的六日战争“夺回”东耶路撒冷,高呼“阿拉伯人去死”等口号,原本早铺垫齐备的“干柴”就点起了“烈火”,一发不可收拾。
即使军备先进的以色列应付哈马斯的火箭攻击不在话下,然而低级的炮火攻击,加上街头种族冲突四起,已足够使连日走避防空洞的以色列人人心惶惶。何以以内塔尼亚胡为代表的以色列领袖,长久以来都不惜付出战火的代价,坚持独霸耶路撒冷,而不愿接受国际法的妥协,以换取可能的和平呢?
此中却有一个地理故事。
纵观如今以巴所在的这块土地,该地为三洲(亚非欧)两海(地中海及红海)交汇通衢之处,注定是兵家必争之地,也决定了这块土地屡经入侵、频频易手的命运。它同时又是古老的古埃及和美索不达米亚文明、稍后的希腊罗马文明和更晚些的阿拉伯文明所接触碰撞的中心地带,因此毫不意外地成为了各种文化、理念和信仰荟萃之地。
而耶路撒冷在此地中的关键地位又尤其突出。如今的以巴疆域大致可分为四个区域:西部近地中海的肥沃平原、中央山脉、东部约旦河谷以及南部沙漠。其中沿海平原是历史上来往商人和侵略者的必经之道、河谷易攻难守、沙漠不宜人居,便只剩中央山脉适合建立政治中心。中央山脉北部的撒玛利亚山区(Samaria Hill)地势相较舒缓宜人,高度鲜少超过900米,梯田密布。南部的犹地亚山脉(Judaean Hills)则更险峻些,平均高度达到900米,多峡谷大石,适合建起要塞。
耶路撒冷正是坐落于犹地亚山脉的一个山头,且正好是其被群山包围,三面陡峭,溪水环绕。早在希伯来人到来之前,当地的耶布斯人(Jebusite)就已建起城墙,打造出了一个要塞。圣经《撒母耳记下》中形容耶布斯人甚至吹嘘只要瞎子和瘸子就能守住此地。
然而,为何希伯来人,以至后来的犹太人会将此处当成永远属于他们的家园?
其实,犹太人的祖先希伯来人本在阿拉伯半岛过游牧生活,后在公元前1500年左右入侵了这块算得上富饶的“迦南美地”(Canaan)。实际上,“希伯来”(Hebrew)字面上也有“渡(幼发拉底)河而来的人”之意。不过由于之后遇上饥荒,希伯来人迁移到尼罗河三角洲去放牧,但受到古埃及压迫,最后在公元前13世纪逃回迦南。
此时,骁勇好战的“海上民族”非利士人(Philistine)也想将这块地方据为己有,双方争斗良久,直到以色列真正意义上的开国君主大卫王在公元前10世纪击退非利士人、统一了12支部,才终于建起统一的希伯来国家,结束了这个民族多个世纪的流浪。
以犹太教视角出发的话,这意味着犹太先祖亚伯拉罕在摩利亚山(即圣殿山)上准备为神祭献次子后,终于得到上帝承诺他的“应许之地”。而大卫王定都耶路撒冷的决定,也确立了这座城市对于犹太人的神圣地位。
在夺得包括摩利亚山在内的耶路撒冷一带后,大卫王将以色列人最珍视的“约柜”(传说中上帝与以色列簽订的契约)运至此处,其继任者所罗门建造了第一圣殿,摩利亚山从此成为至圣的圣殿山,奠定了该地对犹太教的至高地位。其地位之高从《旧约》共提到耶路撒冷和锡安(即耶路撒冷的別称)逾800次就可看出。毫不意外,这座神圣之城也成了犹太人此后两千多年在外流散时的心之所向,而“锡安”也逐渐也演变为犹太复国主义的代名词。
不过,一个统一的希伯来王国只是昙花一现,由于该地地形较为狭长、地理复杂多样,不同地区民众的生活和耕作方式大为不同,对中央集权构成很大阻碍,更別说各方势力都对这一交通要道虎视眈眈。
在所罗门于公元前930年去世后,王国迅速分裂,后相继被来自东方的新亚述帝国、古巴比伦帝国和波斯帝国,以及从西方而来的马其顿王国和古罗马帝国等轮流入侵,期间犹太人一度被强制迁移囚禁、耶路撒冷两度被付之一炬,圣殿也只剩下一堵西墙可以凭吊。
尽管犹太人一直见缝插针试图重新建国,并在古罗马帝国期间二度起义反抗,但最后还是被大肆镇压,当局在135年甚至禁止犹太人进入耶路撒冷,更为抹除其影响力将犹太行省改名为巴勒斯坦(即非利士人之地),这使犹太人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民族,只能流散至世界各地。
他们有的前往东欧和北欧,成了阿什肯纳兹犹太人(Ashkenazi Jews),在十字军东征和纳粹德国期间都遭到残忍迫害;有的前往伊比利亚半岛成了塞法迪犹太人(Sephardi Jews),在15世纪因拒绝皈依天主教被驱逐出去;有的居于中东、中亚和高加索,成了米兹拉希犹太人(Mizrahi Jews,即东方犹太人)……而无论流落何地,歧视和排斥都如影随形,他们成了永恒的局外人。
本来,在17至18世纪欧洲启蒙运动的平等思潮下,犹太人在各国情况有所好转,因此彼时积极融入当地社会还是主流思想。但在19世纪欧洲各国寻求独立的民族主义浪潮中,犹太人有感于同胞在沙皇俄国遭遇系统性清洗的恶劣待遇,开始萌发出了他们自己的民族主义,即“锡安复国主义”。
尽管犹太人早已散落各地,但犹太经典成为了他们共同的精神养料。本只用于祷告的希伯来语逐渐“起死回生”,经典中反复提到的耶路撒冷也从一个遥远而虚渺的圣地,变得具有现实感召力的灯塔。
“回归移民”(Alija)的浪潮从19世纪80年代起开始累积了声势。犹太人逐渐构建出“流散、迫害和回归”为主题的集体记忆,并以圣经故事中上帝“应许”给犹太人土地作为回归建国的最有力证据,而耶路撒冷圣殿山上那堵第二圣殿唯一残余的西墙,也成了象征犹太人离散和苦难的精神图腾。
但犹太复国运动也反过来引发欧洲多国质疑本国犹太人忠诚性,反犹主义越发猖獗,最后酿成了二战时惨绝人寰的大屠杀,以血的代价坚定了犹太人建国以保存生机的信念。带着未能阻止大屠杀的歉意,联合国于1947年通过以巴分治决议,世界各地的犹太人终于有了对其敞开双臂的“祖国”。
不过,战斗和冲突才远未结束,尽管以色列1948 年建国的国歌歌词唱道,“回到锡安和耶路撒冷的土地,在我们自己的土地上成为自由的民族”,但接踵而至的第一次中东战争使约旦攫取了东耶路撒冷(即公元前10世纪的都城所在地,包括圣殿山和西墙),之前迁回此地的犹太人只好纷纷逃往西耶路撒冷,约旦更是禁止犹太人入内参观西墙。因此对犹太人而言,在未收复这座激励复国运动的圣城之前,建国大业不算完成。
不过同时,拋去宗教色彩的话,该城本身就具有军事要塞的战略意义,大卫王当年选择定都于此就有此考量。在联合国最初的以巴分治方案中,以色列所分到的多为东方沿海平原和南方沙漠,巴勒斯坦则拥有制高点的中央山脉以及肥沃的约旦河谷,一旦巴勒斯坦则可以居高临下发射火箭,就可以轻易击中特拉维夫机场等重要资产,缺乏战略纵深、三面被穆斯林包围的以色列则很难建立防御体系。
因此以色列为了安全考虑,必须要向中央山脉推进,该国在1967年的六日战争中从约旦手中拿下东耶路撒冷地区,不仅是为了夺回圣城或扩大生存空间,也是为了取得东耶路撒冷所处的制高点,从而更好地建立起防线,同时也占据了俯视约旦河谷、将巴勒斯坦人动态尽收眼底的要塞和情报中心。可以说,占据了耶路撒冷的以色列,大大削弱了巴勒斯坦反攻能力,本打算以东耶路撒冷建都的巴勒斯坦也陷入无都可建的脆弱境地。
此后,以色列当局就迫不及待立法保障曾经定居于此的犹太人拿回地产的权利,这也是引发眼下此次动荡导火索的源头。以色列还在1980年通过《耶路撒冷法》,宣布“完整和统一的”耶路撒冷为首都,并致力于让其他国家承认这一点。自野心勃勃的右翼总理内塔尼亚胡上位以来,他更是在包括耶路撒冷以内的约旦河西岸加快推行犹太人定居点,并说服美国等国将大使馆迁至耶路撒冷,以温水煮青蛙的方式逐渐蚕食了巴勒斯坦建国和反击的可能。
尽管如今以色列已建起了完备的导弹防御系统、约旦河西岸的巴勒斯坦力量也越发孱弱,但许多右翼人士认为这并不意味耶路撒冷的战略意义有所削弱。“耶路撒冷战略和安全协会”认为,在2002年于东耶路撒冷爆发的阿克萨人民起义中,正是因为以色列安全部队将该地区置于手中,才能有效推进维安活动。
遗憾的是,犹太人尽管深知作为少数民族离散在外的心酸,他们集体记忆和身份认同就是构建于其漫长的流浪史和迫害史之上的,但这在帮助他们正当化、乃至神圣化重归“应许之地”和定都耶路撒冷的过程时,却也阻碍了他们与同样颠沛流离的巴勒斯坦人共情。当他们在“自己的土地上成为自由的民族”,却让別的民族在他们的土地上付出二等公民的代价;他们在西墙为耶和华鞠一捧泪时,军警却肆意闯入阿克萨清真寺驱赶信徒。
以色列人或要担心,他们以两千年前的宗教故事成功作为了复国主义燃料,巴勒斯坦如今也在依靠每天的新仇旧恨,期望哪天能重新夺回同样属于他们圣城的耶路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