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12月12日上午7点30分,在高盛(Goldman Sachs)发布华尔街历史最佳年度业绩之前的1小时,该公司首席执行官劳埃德?布兰克费恩(Lloyd Blankfein)将高管聚集在曼哈顿下城区(lower Manhattan)的一个礼堂中。
布兰克费恩并未像其前任汉克?保尔森(Hank Paulson)那样,大步走上讲台、发表正式的讲话,而是一下脱掉了外套,挽起袖子,站在了人群里。
他脱稿讲了20分钟,回顾了创纪录业绩的每一个准确的细节,并讨论了该投行来年的战略。最后,他敦促一些世界上收入最高的管理人士,要谦逊面对如此非凡的成功,并在假期中花些时间陪伴自己所爱的人(几乎可以肯定,多数人会忽视这一指示)。
这就是典型的布兰克费恩。这位前“黄金推销员”个头不高,有些谢顶,远非你所想象的那种受欢迎的华尔街巨头。但在自谦的智慧,以及和蔼可亲的举止背后,是受过哈佛大学(Harvard)训练、令人生畏的头脑,对于运营细节的把握,以及让高盛更具支配力的勃勃雄心。
去年春天,52岁的他从保尔森手中接过高盛的领导权,当时该公司处于鼎盛时期。去年业绩飙升70%,达到创纪录的95亿美元,这在很大程度上归因于该公司的交易及投资战略,而作为该公司固定收益部主管,布兰克费恩一直负责这一领域。
但这一巨大的胜利给布兰克费恩带来了挑战。在他的管理下,高盛能做得更好吗?或者,那些企业客户有关高盛将自身利益置于它们的利益之上的抱怨,会愈演愈烈吗?此外,当过去几年极佳的市场状况最终结束时,高盛又当如何经营?
与许多跻身华尔街领导层的人一样,布兰克费恩出身卑微。他是一个邮政工人的儿子,在纽约布鲁克林区的廉租房长大,就读于一所条件艰苦的地方学校,靠奖学金读完了哈佛大学及哈佛大学法学院(Harvard Law School)。干了不长时间的税务律师后,他应聘高盛的一个岗位,却遭到失败。最后,他通过其它途径进入了高盛。就在高盛收购J. Aron之前,他成为了这家大宗商品公司的黄金业务员。
“他具有一种使你愿意与之共事的亲和力,”将他招入高盛的前股东丹尼斯?萨斯金德(Dennis Suskind)表示,“他能让你放声大笑,但也有着极为严肃的一面。他像海绵般吸收信息,工作极其努力。他能够同时协调上下两方面的关系。”
1994年,布兰克费恩被任命为高盛大宗商品部门联席主管,并于1997年被调往伦敦,出任固定收益部门联席主管,其间他在该投行应对1998年金融危机中发挥了作用。其后几年,他悄然超越了投行业务部门更为高调的竞争者,并在保尔森离开高盛、出任美国财政部长之后,轻松赢得了该投行的最高职位。
他目前执掌着有史以来最庞大的赚钱机器之一。去年,高盛为其2.65万名员工平均支付了62万美元的薪资。布兰克费恩将得到至少5000万美元,一些高级交易员的薪资甚至可能更高。而在此之际,人们正越来越担心美国贫富差距的日益扩大。布兰克费恩和高盛其他许多高管同样也存在这种担忧。该公司素来有一种公共服务和慈善的文化。
布兰克费恩目前拥有市值5亿美元的高盛股票。一些银行家仅仅因为自己成了“又一位纽约富豪”而沾沾自喜,布兰克费恩则以蔑视他们而著称。与高盛多数高管一样,布兰克费恩避免张扬地露富,不过他正计划与妻子和三个孩子搬进一幢价值为2700万美元的新公寓,这处房产位于纽约中央公园西路附近的一个高级小区。
外界不应错误地解读他对于慈善事业的兴趣。“他与我所遇见过的所有人一样商业化,”对冲基金集团Highbridge Capital创始人之一格伦?迪宾(Glenn Dubin)表示。“但他清楚自己的出身,也知道回馈社会。”
布兰克费恩主要的非赢利事业之一,是担任罗宾汉基金会(Robin Hood Foundation)的董事。这家慈善机构由迪宾负责,重点是消除纽约的贫困。迪宾表示,人们遇见这位高盛董事长时非常惊讶,发现他“不可思议的风趣和友善”。
据一位目前供职于其它银行、布兰克费恩的老同事称,这种友善具有欺骗性。“他具有非同一般的同情心,同时也非常强硬。由于这两种性格通常不会同时显现,所以他的强硬常常令人吃惊。”
一些观察人士表示,最近他在鼓励许多高管离职时,表现出了明显的强硬。一位前任高管表示:“与前任相比,目前的拉帮结派现象要多得多。”离职的高管包括投资银行业务三位联席主管之一的斯科特?卡普尼克(Scott Kapnick),以及更近一些时候的高盛副董事长苏珊?诺拉?约翰逊(Suzanne Nora Johnson),她是该投行职位最高的女性高管。
这些人的离去,使人们更加担忧:在与那些交易业务出身的人的竞争中,投资银行家们的影响力正在丧失。
近年来交易业务的显著增长,意味着这些人所贡献的利润超过了投资银行家。投资银行家为企业提供交易建议,并帮助它们筹资。一些银行家感觉,高盛越来越把其作为投资者的利益放在了客户利益之上。许多客户认同这种说法。这些担忧最早出现在去年夏季,当时一些大客户抱怨称,高盛参与了几宗对英国大型企业失败的竞购交易。但布兰克费恩强调了高盛客户关系对于其它业务的重要性,并表示,有信心解决潜在的利益冲突。
一些观察人士认为,对高盛而言,更大的威胁在于可能爆发的全球金融危机。布兰克费恩拥有作为风险管理者的出色记录,他确保该投行拥有大量的现金流,以帮助其渡过危机。他喜欢讲的一句话是,“自1998年以来从未感觉如此良好”。在此之前,俄罗斯债务拖欠危机使得高盛和全球金融市场陷入了困境。
“在过去的十几年里,我们经历过足够多的市场混乱,因此知道将会出现另一次混乱,”高盛董事兼前高级合伙人史蒂芬?弗里德曼(Stephen Friedman)表示。“但劳埃德清楚,树长不到天上去,不会有一帆风顺、无休止的扩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