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闷热的日子，巴黎富饶的郊区圣日尔曼昂莱一家酒店的花园里，20位女性高管正在练习说“不”。她们假想中的谈话对象是“杰克”，这位恃强凌弱的老板周末想去打高尔夫，因此打算把自己未能完成的项目推给别人。

    为了清楚地拒绝杰克的不良企图，她们使用了“KISS”技巧——这是一种不拖泥带水的营销技巧，其含义是“尽量简短”(Keep it short and simple)。她们两人一组，轮流扮演“杰克”和他的女同事——她们对饰演“杰克”兴致勃勃。她们被鼓励听了他的要求后直视其眼睛，简短解释一下为什么不可能，然后只对他说几个字：“做不到，杰克。”

女性惯用弱势词

     这次女性领导课程为期两天，其核心内容是有效沟通。课程组织者是巴黎的咨询公司Diafora，它帮助企业树立吸引、激励女性的形象和文化。

     这一课程的假定前提是，女性和男性的沟通方式存在差异，而在男性占主导地位的职场上，不能意识到这种差异会阻碍女性的发展。

    作为课程导师之一的乔安妮•弗里曼(JoAnne Freeman)粗略地列出了两份清单，一份是“强势”短语，如“就这么办”、“我确信”和“马上”等；另一份是“弱势”短语，如“我想我可以”、“可能”和“我很抱歉”等。

    她认为，女性仍然受到贤淑顺从的心理预期影响。在上世纪50年代一些著名出版物的熏陶下，如《好妻子指南》(Good Wife’s Guide)等，顺从已经成为她们母亲的“美德”。书中写道：“一名好妻子总是知道自己的位置。”这种影响会削弱女性成为企业领袖所需的自信心、决断力和冒险精神。

    女性倾向于使用弱势词语而不是强势词语。Diafora认为，“我确实对此了解不多，但我想我们应该……”这样的话会削弱影响力。忙碌的老板理解而且欣赏的是简明有力的讯息——无论是说“不”，磋商一项交易，给出反馈意见，还是要求升职。

    弗里曼表示，分派工作和告诉别人去做什么，对女性更困难。“她们不希望被视为专横跋扈或者具有进攻性。”但她们需要学会把话说出来；在会议上第一个发言的人，才是受到关注的人。

增强影响靠沟通

    随着企业寻求新方式来留住能力突出的女性员工，防止在职人才流失，女性领导课程正在迅速增多。商学院也加入了这一行动。这些种类繁多的课程围绕“增强影响力”开设，吸引了来自欧洲各地的女性，她们供职的公司包括阿尔卡特(Alcatel)、德勤(Deloitte)、通用电气(General Electric)、普华永道(PwC)和斯伦贝谢(Schlumberger)等。

    在男性占很大比重的公司中，当女性进入公司高层时，不安情绪仍然存在。一位在大型工业企业担任财务主管的女学员便有过这样的经历。当她被招募从事现任的高层管理职位时，她被告知，自己得到的评价是最好的，“但他们担心，作为一名女性，我会感觉不舒服，因为他们都是男的”。这位女士已经获得了权力，尽管并不容易。

    但是，Diafora创始人阿维娃•维滕贝格-考克斯(Avivah Wittenberg-Cox)表示，许多女性都会回避“权力”和“政治”这两个词。

    她是对的。当一家法国报纸的摄影师来为学员们拍照时，弗里曼建议摆一个显示“力量”的姿势：拳头紧握，膝盖微弯。但几位女士提出异议，其中一位说：“那样给人留下的印象太有攻击性了。”

    三周后，在伦敦一个完全不同的课程上，一群男性和女性经理人聚在一起讨论，异性如何才能最好地共事。但在这里，女性对“政治”的厌恶再次显现出来。美林(Merrill Lynch)欧洲区多元化业务主管休•亨利(Sue Henley)讲述了她们银行的故事。面对旨在磨练其政治技能的计划时，在这家投资银行工作的女性显得畏缩不前。但她找到了解决办法。“女性不想搞政治，”她说，“我们将‘政治’改成‘姿态’，这样就好了。”

    然而，语言只是沟通的一部分。在法国的那个课程上，我们得知，说话内容只占沟通的7%——一个精确得有些古怪的数字——而外表和声音要重要得多。表述、姿势和音调都占有重要地位。双腿交叉站立，说话时声音软弱无力或音调很高，都不会给人留下好印象。

    和谁沟通也很重要，这就涉及到关系网的问题。

    虽然女性关系网络已经时兴多年，但女性仍常常很难进入占主导地位的男性网络，或是蓄意将自己排除在外。

    圣日尔曼昂莱的学员们为权力政治中的“80/20”原则所震撼——在工作中，你应该把80%的时间用在实际工作上，20%的时间用于就自己取得的成绩进行沟通，引起部门内外的关注。对于参加课程的女性而言，这似乎是个新闻，但她们办公室里的男同事对这一点可能并没有那么陌生。维滕贝格-考克斯表示：“男士们跟我说起这个原则的时候，就好像他们在吃奶的时候就知道了一样。”

理解差异求共存

    她讲授的是她称之为“双语领导”的课程——男士和女士表达、理解彼此思维和沟通方式的能力。

    这个课程既刺激又有挑战性，要求学员们尝试即兴公开演讲等，这并不总那么容易，尤其是在用外语的时候。课程讲授的技巧很实用，尽管它们对女性的作用可能也就像对不具有进攻性的男性那样。

    但是，要想成功，女性真的仍然必须在自己的事业中学做男人吗？这里的假定是，一旦冲破限制进入高层，女性就可以再次成为自己，可以开始让自己的组织女性化。而到那时，可能已经太迟了，因为她们可能已经发生了不可逆转的改变。

    如果公司确实重视女性带来的不同景象，它们想要的当然不是男性的复制品。这意味着，女性要坚持自己的原则，而公司各个级别的人都要学会容纳不同的风格，而不是迫使女性让她们的男同事感觉舒服。

    伦敦的一个课程正是关于这个主题的：欣赏差异。这个课程由欧洲非盈利机构“国际杰出女性”(International Women of Excellence)组织，男性和女性经理人参加人数相等。

    “国际杰出女性”旨在帮助专业女性发挥潜质。该机构董事总经理帕塔•佩恩(Peta Payne)表示：“除非我们让男性一起参加，否则一切都不会改变。”

    与只有女性参加的课程相比，这里的气氛更低调，更具有外交氛围。许多学员表示，他们难以区分男性和女性不同的沟通方式。在男女同堂的情况下，可能会更容易在这个问题上迷失方向，这凸显了专门为女性开设课程的有用之处。

    随后，一位较为外向的女士回忆了从自己与一位男性资深银行家的激烈冲突中学到的东西。那时，她刚开始职业生涯不久，这位银行家在工作面试中告诉她，他认为女性应该待在家里。“我给了他理由，”她说，“我告诉他：‘对你而言，那样很好，你有6位数的薪水和一个待在家里的妻子。但那不适合我。我是单身妈妈，有两个年幼的孩子。我必须工作，而且我想要这份工作。’”

    她确信自己已经自绝退路，于是告诉职介机构，她觉得那位银行家既粗鲁又自负。令她吃惊的是，职介机构告诉她：“他可不是这么想你的。”事实上，他非常喜欢她的坚定和坦率，因此为她创造了一个更好的职位，薪水更高。

    她表示：“我学会了沟通的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