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辣汤催更,不知道更了能不能喝到魂牵梦萦的胡辣汤~~湖北的过早文化,有幸在十年前就领教过,那时的我一脸稚气滴站在一群新兵蛋子的队列里,居然显得老气横秋。那时颠覆后的三观告诉我,学历高低在这个鸟地方没什么用,有用的就是你肩上粗粗细细的拐,和金光闪闪的星星杠杠。我那会儿,大学毕业,北京工作,当兵时县里的典型,上火车前还被开封晚报采访过,可惜忘了我肩上的拐,“大学生啊,啥也不是,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单杠拉不动,队列不求行,牢骚第一名…”班长如是说。
胡辣汤的标准喝法,一碗老汤,一碗白脑,再给老板要一空碗,俩包子,一口咸,一口甜,一口混合,再来一口包子,就着爽脆小菜儿,嘿,上天了。
“小日本儿,雅蠛蝶是什么意思啊?”
武汉黄陂的3月末已经脱掉了冬天的大袄,屋里面午后也得开启了电风扇,自认为熬过了潍坊的寒冬腊月,红白萝卜片两盘菜,两块臭豆腐乳一盘菜,大葱炒鸡蛋——鸡蛋花花永远是陪衬,鸡头鸡脖子鸡下水的大锅菜,蒸熟的大米扔热水锅搅一搅——文火慢炖熬出来的大米汤。以及,三分钟早饭,五分钟早晚饭的一日三餐。过年时班长大人搁门口买的放凉了的驴肉火烧,是我新兵连最难忘的美食。也是我们闲暇时,一堆人靠在暖气片上,坐在地上,从黝黑的荒漠迷彩腿袋里,互相交换着帮厨的从炊事班偷的馒头和切好的红肠片。津津有味。
我起初以为班排长和我们坐在一起吃饭,不怎么夹菜,是可怜我们舍不得给我们抢吃的。直到后来,听我们隔壁班帮厨的回来说,班排长和连干每晚都炊事班二楼加餐,鸡腿烤肠随便吃,快乐水随便喝~说着从口袋里掏了个鸡腿给我吃。
第二天我突然觉得这一切好虚伪,好恶心。
后来的某一天,轮到我们班打扫饭堂,我们在检查组领导吃剩抹嘴走人后的餐桌上抢了一大块肉,真香。班长端着大瓷碗,大快朵颐,一脸满足滴摸着嘴夹着菜告诉我,那是大雁肉,没吃过吧?
我暗笑他的迂,不过,是真的香啊,半夜睡醒牙缝里剔出来的肉丝儿都是香的。
我以为度过了潍坊的寒冬,就会迎来武汉的光明,没想到是酷热。
在潍坊火车站,我背着大背囊,拖着新兵连160块钱买的大行李箱,颤抖着打开我的iPhone4,前一晚上冲了一夜的电。开机,没信号,赶紧去铁路超市买充值卡,50快充值卡卖60。真TN的黑,冲上去,连上网。叮铃叮铃叮铃,嘿,我的世界又回来了,三个月而已,娘希匹,感觉像是打了八年抗战三年内战外加十年文革。
推送第一条居然是高晓松矮大紧酒驾出狱,嘿,这不巧了么不是?这不巧了么不是?
于是乎,我打开人人网,当兵前发了条状态,评论区里一片少女哀鸿——并没有,除了几个要好的同学,朋友和人人好友关心惊叹鼓励的话,也没有看到想看的评论。
我自认为壮怀激烈非人可渡的三个月,在漫长的世人看来,也许只是漫不经心的一瞥而已。后面每年的休假,我也自认为终于解脱了,回到老家各种心怀激荡,外人看来就觉得不可思议,休假就休假嘛,那么激动干啥子哟?我天天呆着这儿,也没见我多激动哟?
那时不懂,总想拼了命滴告诉世人,我熬过了人生最难的三个月,我带上了引以为荣的列兵军衔,我,呵呵——在外人看来,小丑竟是我自己?
那时我还傻傻的以为,小庄就是我自己呢哈哈,小影就在那里等我牵她的手,五百米开外一枪中将打冒烟,和女神坐着直升机去军区大院。其实,由于特殊原因,我们连一发子弹都没打过,端了三天八一杠,班长大人踹枪管,你们给我记ju,打枪的后坐力,就是jie种感jio!!
"外面的世界还蹉跎吗?"我在人人网模仿矮大紧发了个状态,很快就有回复。
“嘿,你活了。”
“弟儿,你真去当兵去了啊”
“朱司令好,啥时候带我开飞机啊”
嘿嘿嘿嘿,真TNNDDSB。
同年兵小马说,别抠了,检票了!赶紧赶紧!
于是我们踏上了去汉口的列车。
2021年8月8日 奥运会闭幕了 今晚的大雨却让我闭不了眼,主要是睡多了
“有时候,有时候,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相聚离开,都有时候,没有什么永垂不朽”
那时的我站在天安门广场上,噱着老冰棍,吹着夏日晚风,看着“人民英雄永垂不朽”,心想,王菲这歌词有瑕疵啊!!不能为了押韵强行押韵吧哈哈哈嗝。
301路公交车是我自封的北京公交界yyds——刚知道已经是原301路了,哭。上班逛街吃饭郊游,朴素一条龙。
老朱收起屋里被水泡了的悲伤,在网吧静静地坐了一夜,看着推送的受灾新闻,听着耳机里陈奕迅的疗伤歌曲,打了一两个小时Dota,然后凌晨两点多,四下无人之际,老朱ws滴输入一段网址,看了一会儿岛国小电影。困意袭来,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六点半,电脑的播放器还没关,嘴角淌的口水连同眼shi也没擦。窗外已经阳光明媚了,老朱伸伸懒腰,仿佛昨夜啥都没发生一样,除了路两旁被连根拔起的大树和耷拉到天桥上的电线电缆。
老朱抖擞了一下精神,用卫生纸擦擦泡水的手机,捂了一晚上嘿!居然能开机了,老朱吃了个惊!
给NS发个信息吧,居然收到了朋友的不少问候,也有她的一句,北京暴雨了,注意安全!
老朱开心的像是得到尹天仇回复后原地跃起的柳飘飘,上班去吧去吧。真的很开心啊,开心的连天桥上的限高温馨提示牌,都显得像是在说情话。
努力,奋斗!
老朱下了公交车,在天桥上看着熙熙攘攘的车流!心里暗想。诺记这时叮咚一响,提示电量不足。这,鬼电池!
日语笔译的工作,对老朱来说并不轻松,一是老朱的水平并没有他认为的高,二是打交道的外国人,也并不喜欢用老朱书本里教的语法惯用语。还要老朱经常查电子词典。
总结一点就是,老朱的水平并没有他认为的高。
但是老朱很努力,因为老朱的努力,实习期刚过了一半,女主管就把老朱抽掉到二楼编译部了,原因说是老朱的面试档案写的好,老朱心想,难道不是因为帅帅的我穿了件帅帅的衬衫吗?
老朱的工位就在主管对面,一台没有联网的电脑,主管说,你这一周不用干啥,就把我们公司里上半年跟的单子给分类整理一下,周末交给档案室。
嗯嗯,好的,这活比楼下查字典强多了。
到饭点了,老朱干的飞起居然忘了,主管吃完饭拿着香蕉都回来了,问老朱,你咋不去吃饭啊?
聪明人会说,主管,我努力工作忘了时间了。兴许会博得上司一笑;
聪明的老朱却犯了混,嘿,我饭卡里就剩十次了,不够吃了这个月。
主管一惊,就剩十次了也得吃饭啊,次数没了用钱吃也得吃饭啊。
见老朱挠头说没事,我晚上再吃,眉头一皱,把自己的饭卡递了过去。
“刷我的,我的一个月六十次,晚上也不在这吃,都用不完”说着扔给了老朱桌子上。
嘿,真是个好人啊!老朱有点过意不去,于是飞快地拿着主管的饭卡大吃了一顿。不少楼下的同事投来羡慕的眼光,还有老朱所在的翻译组小组长,别的人都忘了,为啥老朱这么久了还记得她的全名,叶赫那拉·永然,据她说祖上八旗子弟镶蓝旗的,当然,让老朱记住的不是简单的这个。而是她呼之欲出遮不住的一对儿巨熊。大夏天的,老朱拿着酸奶出来,正巧看见组长和路人甲火柴人乙一块儿,晃晃荡荡滴走过来,悠长玻璃长廊顿时多了道彩虹。老朱顾不得擦嘴角的酸奶,笨拙滴学着大内侍卫,刷刷左右袖子,
“哟,组长下班啦,格格吉祥!”老朱真会啊
永然一众听了笑的花枝乱颤,胸前大熊颠的更厉害了,老朱故作镇定。
“阿多你真的真人不露相诶,才来多久就被赵主管抽掉走了,前途无量,可别忘了组长我啊”永然把京城大飒蜜的风情万种表现的一览无余,稚嫩的老朱居然有点扛不住。
老景从后面颠颠上来,说,歪,你看,永然的熊真TM大。
老朱骂道,你个小四川往哪儿瞅呢,拉链都开了没看见吗?
老景一撩油头,兄弟你也别装,成功的男人不要掩饰自己的欲望。好好上班,下班了我们一起看看房子。
好的,老朱拿着主管的饭卡,心想,不吃白不吃,吃她一顿自己就省一顿。
老朱看着主管工牌上微笑的黑框头像,和主管的名字,老朱如五雷轰顶,呆若木鸡。
赵Xin!
居然和她重名重姓,只差个一!
这是什么神仙打架。
满世界都跑不了吗?
地下室墙上的防火提示,公共水房的用电提示,公交车上的放夹门提示,办公楼前的防滑提示,电梯井里的乘坐提示,以及厕所里的冲水提示,
就连老朱差点碰头的楼梯口,都贴着防撞提示!
老朱坐在楼梯口,
想着这么多提示,都是
温馨提示!
关键词如同铺天盖地的飞蛾
向着老朱四面八方的涌来
如潮水扑面
如地爆天星
又像是水面上漂浮的纸船
船上密密麻麻滴
写满了同一个字
“醒醒醒醒,一上火车咋跟丢了魂样?”老朱被唤醒,睁开眼,小马眯缝眼微笑的看着老朱,“给你泡了一桶方便面,还放了肠,赶紧吃吧”
泡面的香味把老朱催醒,遮住了二人荒漠迷彩服上的臭味——昨天来之前,所长特意安排俩人掏了连队的旱厕。合理的解释就是,他们都是这么过来的,光荣传统要发扬。
老朱和小马被两个两拐兵班长带着,老孙和谁来着,反正他俩都没老朱大,俩两年兵捏着鼻子掏了两瓢,哇哇的坐一边抽烟了,老朱和小马一看,来吧,玛德。
用着长竹竿
上面有个碗,
一碗接一碗,
抛到墙外面。
要是不小心,
嘭到墙头上,
哈哈洒一脸。
哕!多年后老朱才认识这个字儿,以为是河南土话,没想到也真有此字。
老朱心想,用嘴去靠近嗅着那段逝去的岁月,
是个人都想会哕吧?
老朱边往墙外舀
就着黄汤
还说了一段时下流行的,两女一杯,两女一指的故事,结果,老朱没事,俩两拐兵哇哇的真当场吐了。
老朱哈哈笑,那个白白净净的两拐兵,扶着墙吐,边吐边骂,WCNTMD,真是太恶心了。
小马一脸懵逼,好奇的问,啥是两女一杯,两女一指?
老朱说,别问了。赶紧吃泡面吧,都nong求了。
车上的人很多,看着老朱和小马这一身老黄皮。
都露出了毕恭毕敬的眼色。
老朱心想,
授了衔,还是管用的。
PLA的宗旨是什么?紧紧地和人民站在一起,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
老朱为啥这一条记得那么清楚?
因为新兵连考条令,老朱这次居然没考100分。
老朱心想不可能啊。
我用脚写也能考一百啊
其他的新兵蛋子已经开始伏案罚抄写了,每扣一分,错的题要抄十遍。班上秀芹考了56,王振考了48,全卷飘红。不是空白就是错别字。
老朱看着眼前的95发呆,诶没错啊?
老朱问班长
“hangqio桑,報告します,这道题不对啊得苏”班长自从知道我学日语,就叫我小日本,还让我教我们班的用日语打报告。美其名曰,将来打仗时,让我们上冒充日本鬼子端掉大本营。
进门的时候,我们扯着嗓子打完报告,班长坐在床头,带着皮手套,两个指头一挥,“入れ!(进来)”,我们嗨一声,别提多逗毙了了。整个走廊都出来瞅,太踏马法西斯了哈哈哈,后来被停飞飞行员冯副连长听到了,把我们班长叫过去一顿diao,此事遂作罢。
我知道了,扛星星的比扛枪的牛逼,扛枪的比扛拐的牛逼,最菜的,就是我们这帮扛一拐的。
新兵蛋子~~
大学生怎么了,大学生了不起吗?正步都踢不好还好意思当大学生?床单都抹不平,皱的像老妈妈的屁股,被子角合上了吗?叉拉着就像老妈妈的裤裆。
老妈妈招谁惹谁了?老妈妈不配穿裤子吗?
伴随着一声声,空阶滴到明。
老朱心想,我也要当扛星星的人。
因为,扛星星的人至少日子过的爽啊。
被子不会被丢进厕所,内务柜不会被乱丢一气,迷彩服干干净净,冬常服板板正正金光闪闪,皮鞋乌黑发亮,身上还可以有淡淡的香水味,而不是我们这般不堪,老朱冬天的黄色迷彩服是用刷大便池的刷子加半袋洗衣粉才糙干净的,糙的发白,后来和一小伙换了,他还挺开心的。
还有,扛星星的有大雁肉吃,是真的香啊!
老朱做梦都会香醒,漫天飞舞的大白雪,老朱带着大红花,敲锣打鼓,坐着大篷车里,老朱挥着手,退伍了!老朱开心的笑出声来,这时,忽地一双手把老朱摇醒,
“嘿,还TM睡呢,四点半了,快起来压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