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南地北的人,吃什么都无需奇怪,比如列入江苏十大怪吃之一的毛鸡蛋。
毛鸡蛋是鸡蛋在孵化过程中因温度、湿度不当,以及病菌等不利因素,或者人为中止发育的鸡胚蛋。不用文绉绉地说,就是没孵好不出壳的毛鸡。
毛鸡蛋是很多地区的传统街头小吃。江苏一带叫旺鸡蛋或喜蛋、有的地方叫鸡仔蛋、毛蛋等等。福建叫鸡蛋胎或鸡仔胎。我觉得叫鸡胚蛋更正规些。给它起名的地区,说明都是吃它的。反之,既然是怪吃,肯定有的地区不吃。
我猜想不少人会觉得它有些恐怖而不吃。我还能凑合吃几个毛鸡蛋,可贵州的牛瘪火锅这辈子也绝不会碰一下。
市井风情
某个地区的人有什么饮食偏好,与周围环境关系很大。南京人吃旺鸡蛋,是因为整个江苏及其临近省份都吃,这些地区都有大产量的养鸡场。经媒体报道,误认为南京人个个都“对旺鸡蛋痴迷”。 甚至说,吃旺鸡蛋是“检验南京人的唯一标准”,有点言过其实。
报刊上说南京的小姑娘最会吃旺鸡蛋。南京的很多女孩不怕吃旺鸡蛋不假。作为零食,女孩们本来就比男孩更热衷街头小吃。再说了,女孩们吃的零嘴,大都是妈妈教的,一代一代传下来的。
没孵出的蛋扔了怪可惜的,估计早期是主妇们为了不浪费而吃的。久之形成了习俗。
过去吃旺鸡蛋的主要场地是街头巷尾。春天是孵蛋的大好时光,因此也是旺鸡蛋大量上市的黄金季节。2014年出过一本“南京吃货台历”,其中表现5月份的就是傍晚街头旺鸡蛋摆摊的情景。
南京街边旺鸡蛋摊子,和我在外地看到的毫无二致。生个蜂窝煤炉,支口大饭锅或旧脸盆,里边摆满了旺鸡蛋。蛋早已煮熟,只是小火保温。还备了椒盐和小碟,供食客随意蘸食。
过去南京街头的旺鸡蛋摊子很常见,现在市容整理得少多了。三三两两的人坐在路边摇蛋、碰壳、吸汁,连毛带骨吞鸡之景,偶尔在一些老旧街巷还能看到。如今大都是买回家自己煮着吃,既卫生又雅观。
卫生第一
鸡的受精卵孵化时间正常为2l天。骂一个人是“坏蛋”,就说是“2l天孵不出小鸡的蛋”。
但鸡胚发育受许多因素影响,确切时间可能有长有短。比如蛋大蛋小,或温度高点低点,孵出的就会有先有后。种蛋产下未及时送去孵化的,也可能会孵化期延长。
不仅孵化有长短,胚胎发育的健康状况也有差异。因此在孵化过程中需要采用照蛋法进行检查。
照蛋检出的无精蛋叫寡蛋,一般人不吃。而半路的坏蛋,应该叫死胎蛋,就成了流入市场的毛鸡蛋。
照蛋也叫望鸡蛋,“望”叫讹了就叫成了旺鸡蛋,甚至有叫成忘鸡蛋的。好编瞎话的人就说小孩吃了记忆力不好。
鸡胚孵化的进程,从全蛋、半鸡到全鸡,有经验的食客凭摇蛋的感觉即可判别。晃不动的是全蛋,硬邦邦的没人爱吃。最惨情的是全鸡,蛋壳里小鸡基本长好了,即将破壳而出。个别地方还真有专吃这种剥出来的毛鸡的。
最受欢迎的是半鸡半蛋,既能吃到肉又能吃到蛋,还带软骨。鸡毛可吃可不吃,没有耐心的人,为图快就连鸡毛一起嚼了。
毛鸡蛋最简单的吃法就是煮熟,敲开一端蛋壳,吸完汤汁,剥开毛鸡蘸椒盐吃。更香的吃法还可以烤串或油炸。
既然毛鸡蛋是死的鸡胚,就难保没有病菌。为了安全起见,煮毛鸡蛋要比鸡蛋时间长些,一般水沸后再煮上15-20分钟。
活鸡胚蛋
很多人不吃毛鸡蛋,觉得恶心。再加上小摊的形象,给人以腌臜印象。为了打消人们对卫生的担忧,做旺鸡蛋的想出了活鸡胚的主意。
活珠子
活珠子是南京一带活鸡胚的叫法,就是有意中止孵化的活胎毛鸡蛋。相比死胚毛鸡蛋,活珠子较“干净”,味更鲜美,当然也更贵。
经大量食客品味,认为13天的活珠子味道最好。一般种蛋孵化12天左右供应市场。南京六合区孵化厂多,六合活珠子多年来形成了品牌。
活珠子被一些人视为滋补美味,很大程度是受传统影响。民间吃毛鸡蛋的习俗,一直有“食疗”的宣传背景。明代李时珍在《本草纲目》就记有“鸡胚蛋有治头痛、偏头痛、头疯病及四肢疯瘴之功能。”千万别以为李时珍曾用毛鸡蛋治过这些病,他只是擅长记述民间说法而已。
应该可以想象,鸡蛋在胚胎的发育时,营养被消耗掉了一部分,必然无法与鲜蛋相比。
加上活鸡胚难免含有某些性激素等生理活性物质,少儿常被告诫吃了有造成内分泌失调的可能。不过,我认为这种担心也是多余的。鸡胚中的性激素不会很高,吃多了更大的害处在于蘸料中的盐分超标。
毛鸡蛋也好,活珠子也好,就是一种小吃。既不会大补,也不必过度担心有害。其实也并非只有中国人吃。
海外升级
毛鸡蛋在东南亚也有市场,比如越南、柬埔寨等国也吃,也是有煮有烤。也喜欢敲开壳先吸光里边的鲜水。
与中国人吃毛鸡蛋不一样的是,东南亚人更爱吃毛鸭蛋。尤其在菲律宾,天天都吃毛鸭蛋的大有人在。
几年前美国纽约也举办过一场吃毛鸭蛋大赛。获得冠军的一名美籍亚裔男子,在规定时间内一次吃了18个毛鸭蛋。
中国人很少吃毛鸭蛋,连专做咸鸭蛋的高邮厂家也做的是毛鸡蛋生意。
可翻翻老账,清乾隆年间的六部侍郎,浙江嘉善枫泾镇(今上海市金山区)人谢墉,在《食味杂咏》中说到:“鸭卵未孵而殒, 已有雏鸭在中……名之曰喜蛋”。
看来,东南亚人吃毛鸭蛋,并非是中国吃法的升级,原来咱们早就吃了。
算算账,鸭蛋腌咸了更赚钱不是?
自己写着写着都馋了。楼下有个代卖六合活珠子的小店,想吃要预定的。活珠子一定要吃新鲜的,否则就成旺鸡蛋了。因此店里平日里是不会有存货的。